第10章(2 / 2)

只是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姜芸突然忆起这间房本是属于魏琛的,如今他回家,那岂不是……

思及此,姜芸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咬着唇犹豫良久,姜芸还是决定缩起脖子来装鸵鸟。

于是魏琛看了半卷书回房后,瞧见的便是床铺上那圆滚滚的一团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

那本是周氏为着两人大婚准备的,连带着还有给姜芸做的两套新衣裳,算是嫁妆。

如今却被她歪七扭八地一通折腾,弄得皱皱巴巴。

甚至这姑娘不知从哪儿想出的法子,硬生生用旧衣堆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自然,她是七分楚,自己是三分汉。

想来是在回敬自己今晚对她的那一番逗弄。

魏琛轻笑一声,从柜中翻出从前自己用的那床旧被褥后便打算回书房。

路过床边时却忽然驻足。

裹在喜被里假装睡着的姜芸顿时紧张得放慢了呼吸,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自己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朗,这人不会当真还要宿在这儿吧?

不过倘若他真的执意要上床睡,自己如今的身份好像也无法阻拦。

那该如何是好?

正当姜芸六神无主时,忽然听他开口道:“今日的事,多谢你了。”

姜芸一怔,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今晚自己出言帮他劝说魏老爹和周氏同意他帮家中干农活的事情。

只是这声谢姜芸实在有些受之有愧,彼时她说出那番话,并非是为着魏琛,而是瞧着一直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李氏有些心下不忍罢了。

若说魏家此刻最希望魏琛能在农忙这件事上出份力的,恐怕并非赵氏,而是李氏。

就像姜芸先前说的那样,倘若这番收成不好,魏家人接下来就得节衣缩食、生活过得俭省还是小事,没钱拿出来给魏宗延医问药才是更要命的事。

自从来了魏家,姜芸几乎没见李氏真正展颜,还常常看她抱着儿子明权偷偷垂泪,那般心酸的场景,姜芸每次都不忍注目。

没得到姜芸的回应,魏琛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道:“还有一事。我知你不情愿做魏家妇,若是来日待三哥身子好转,你还打算离开魏家,我便想法子说服爹娘,与你和离,放你自由。”

“对了,今日我归家前去拜访了岳丈,他身子康健,叫你不要挂心。”

说罢,魏琛推门走了出去。

屋内姜芸“腾”地翻身坐了起来,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定,看着魏琛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她没想过魏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没想过他会想到去看姜冲。

姜芸恍惚觉得心头微微悸动了一瞬。

天还灰蒙蒙的泛着青色时,魏琛便起身了。

真正农忙起来时,往往需得一整天从天亮劳作到天黑,根本没功夫再歇。

魏琛便想趁着这几日多抄些书,等得空送去书肆。

昨夜他抱着被褥回书房打了地铺,生平第一次在地上睡了整夜,确实觉得有些疲惫。

又翻过一页,魏琛倦怠地捏了捏眉心。

幸而他并非是第一次做这些。

裁成书页般大小的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却无一处错漏涂抹,字迹工整得如同版刻。

这本不是魏琛的字体。

魏琛于读书做学问一事上确实颇有慧根。

单靠参摹大家笔法,短短四年时间就练出了风骨俊拔、自成章法的一手好字,那些教导过他的先生们每每见到魏琛的字都要自叹不如。

只是眼下抄书去卖,自然不能用那般风骨卓然的字,便仅是写得循规蹈矩,叫人看不出写字的人是何种心性。

魏琛并没将书房门关上,因而姜芸走过来时一眼便瞧见魏琛端坐在书案前的身影。

不知是什么缘故,明明魏琛还似昨日般着一身白衣,姜芸却隐约觉得他比之昨日好看了三分。

看到姜芸,魏琛似乎并不意外,还是那副一贯温和的口气问:“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见姜芸点了点头,魏琛放下笔,静静地等她开口。

魏琛本以为是她要对昨晚说的那番话做些回应,却没想到小姑娘有些忐忑地开口道:“我想做些生意,以解眼下燃眉之急。只是还需要你在婆母面前替我转圜。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完,便见小姑娘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自己,那双柔弱纤细的小手忐忑地捏紧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