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2)

美人欺君 獭祭鱼鱼鱼 1910 字 5个月前

“嫂子与我素不相识,便别叫我年年了。”

她道:“你只需告诉我,我姐姐尚在人世么?”

她这话说得极轻,落入在座几人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布菜丫鬟倒吸一口冷气,双手猛地一抖,玉筷叮当一声坠地。

汤碗中泼出几滴汤水,正溅在春芬脸颊上,春芬只觉耳边轰地一声,脑袋一片空白。

茫然后又是无法抑制的慌乱,她甚至不由自主地转向叶叙川,惶然道:“我……我是……”

“她就是你的姐姐,千真万确。”

叶叙川神色不变,只是眼角狠狠地跳了一记。

他接过她话茬,坚定无比地对烟年道:“年年,莫要胡思乱想。”

烟年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事到如今,骗我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我在你眼里,是个连自己姐姐都认不出的傻子么?”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帷幔与门扉,越过关山霜河,虚虚地落于远方,仿佛在凝视她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记忆里烟火欢腾,如今已空无一人。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我阿姐,而是你找来骗我的戏子。”

叶叙川面色骤然煞白。

这个男人镇定自若的表象分崩离析,她终于在他眼中看到了慌乱之色,越来越浓烈,越来越不知所措,他试图握住她的手,却被烟年毫不费力地闪避开。

“年年,你听我解释……”

“不必多说了,我阿姐嫁过人,生过孩儿,在带我躲避战火时跛了一只脚,所以,断不会像她这样走路。”

“而且我阿姐一向害怕花粉,光是闻一闻就要涕流不止,又怎么可能在头上插戴金桂?”烟年笑了笑:“叶叙川,你莫要忘了,我是个细作,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懂得作戏,像她这样肢体僵硬,言谈惴惴的,甚至入不了细作营的门。”

春芬冷汗涔涔,未料自己露了那么多破绽,一时六神无主,只喃喃道:“……你看穿了所有,为何不那时就拆穿我呢?”

为什么?

叶叙川只略一思索,心里隐隐猜到了答案,可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只觉更加悲哀难过。

烟年美目微阖,又露出那种自嘲的神情。

“因为最想骗过我自己的,其实也正是我自己。”

春芬不解其意,却听烟年空灵飘渺的声音传来:“我何尝不想闭上眼睛,合上耳朵,糊里糊涂地把你当是我阿姐,这样便有人陪我说话,为我梳辫子,关切我累不累了,可是……可是……”

万事敌不过一个轻飘飘的可是。

“可是我做不到。”

清醒的人最痛苦。

当她一遍遍说服自己,便这样无知无觉,糊里糊涂地过下去时,总有些细节闯入她视线中,令她如鲠在喉,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压根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姐姐。

她们一点都不一样。

拿着叶叙川给的钱财,她只是在扮演她认识的杜芳年而已。

烟年憎恨自己的观察力,这让她毫不费力地看穿春芬,人生已如此绝望,她何尝不想骗一骗自己?可她根本没有这份本事。

她又问一次。

“你告诉我,我阿姐是不是已不在人世了?”

面对这等哀艳到一碰就要碎的目光,大约没有人能坦然说出谎言。

她如此聪慧,再瞒骗也无意义,叶叙川沉默良久,终归启唇道:“对。”

得到准确的答案后,烟年的灵魂仿佛在躯壳中震了一震。

“何时走的?坟冢又在何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机械地响起。”

“她走在去岁冬日,细作营为她立了碑。”

去岁冬日。

去岁冬日……

仿佛虚空中挥出一拳,将她整个人击垮,她眼前天昏地转,随之而来的是痛觉,撕心裂肺地痛,像有一双小手抓着她身躯狠命撕扯,捏开心肝脾肺肾后又拼凑起来,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内里却已千疮百孔。

烟年从不知道,后悔足以爆发出把人整个摧毁的力量。

去岁冬日,不正是她来叶叙川身边的第一年?

她当初若是推却这个任务,执意离开,这一切还会发生么?

自始至终,她的每个选择都是错的,人生就像是用竹篮打水,费劲全部努力,然后失去所有。

哀恸与后悔流淌过她的身体。

听得一声惊呼后,烟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回答几个问题

为啥这文那么虐?因为这故事发生在类似冷战的背景下,时代的基调就是悲怆冷峻的,在这个背景下强行安排美满情节,非常不符合我的善恶观

为啥这文这么折腾?因为战争永远地改变了两位主角的性格,让他们变得偏激、痛苦、易怒、有自毁倾向,不惜以最狠辣的手段互相伤害,用脚想都知道,俩ptsd患者搁一块能有啥好事……

最后祈祷一下世界和平(手动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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