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川果真大怒,通身都燃起了戾气,闪电般捏住烟年苍白的面颊,恨声道:“你再敢吐试试!”
生理反应是无法作伪的。
何况她在刻意地气他,所以烟年只象征性地咽了几口唾沫,然后便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叶叙川本想闪避,可烟年整个人倚靠在他手上,若是他收了力,她十成十要掉下榻去,而且还是脸着地。
就犹豫了几秒的功夫,他刚换上的干净衣裳上又沾满了胆汁,烟年淡定地拎过痰盂,在两拨呕吐冲动的间隙中,开口道:“对不住大人,我也不想的,可能是你实在是太让我恶心了罢。”
“你就当真厌恶我至此吗?睁开眼睛看看,你的细作营被我烧了个干净,如今你除了我,已经无人可依靠了!”
叶叙川气得七窍生烟,十指陷入烟年发丝之中,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免得这张嘴再吐出气人的话来。
烟年却会错了意。
“我都这样了,大人还下得去手,未免也太不挑食了点。“她枯瘦得像只鬼,媚眼如丝道:“还是说,大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不过我奉劝大人,既已年近而立,便不要再如少年人般逞能,小心把自己榨得干了,后半辈子无以为继。”
反正是想气他,烟年笑了笑:“先前一直没有告诉大人,我经过那么多男子,最好的还是束发年华的少年,大人毕竟年纪大了,表现……啊!”
“我不如你从前的恩客?”叶叙川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千八百遍,也不能说谎呀。”烟年阴毒一笑:“你实在太差劲了。”
婢女刚端了水盆子进屋,听了个满耳,嘴巴徐徐张成一个鸡蛋形。
叶叙川猛然回头,婢女吓了一大跳,手中水盆砰然落地。
她知道自己闯了祸,慞惶下跪道:“请大人责罚!”
“滚。”又一只茶杯裹挟戾气向她飞来。
婢女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边上几个不敢进去的立刻围了上来,搀起她问道:“姐姐,里面怎样了?”
“不想死就不要进去。”婢女虚脱般瘫在同伴身上,艰难道:“烟年娘子这嘴利得如刀子一般,我看这回怕是不能善了。”
不能善了?正好,烟年也没指望善了。
她拼命搜刮一切能攻击叶叙川的话语,再把它们铸为利剑,狠狠往叶叙川心里戳,不单单是因为这回的惨祸,更是压抑多时的情绪一朝爆发,让她发疯般想报复叶叙川。
凭什么他高高在上,肆意妄为?就凭他出身显赫吗?可是脱干净了衣裳后,他与她又有何处不同?
带着满腔愤懑,两人像野兽一样互相攻击、互相纠缠,直至太阳再度升起。
叶叙川去赶朝会,烟年带着一身伤痕,疲惫睡去。
再醒时,婢女轻手轻脚端来食水,小声道:“娘子,起来用些膳罢。”
烟年起身,望了一眼碗里稀稀拉拉的汤水,扭过头道:“我不喝。”
说罢,她盘起双腿,专心致志研究脚腕上那该死的锁链。
这东西也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所制,她忙活了半天,这细细的锁链居然纹丝不动,烟年心头火气腾地一下冒了上来,狠狠一拍床板大骂道:“狗娘养的畜生!”
婢女已然麻木。
烟年昨晚骂了一夜,比这更脏的比比皆是。
“娘子,这是陨铁打的链子,凭你的力气,是碰不开的。”婢女苦口婆心道。
烟年美目冒着火气,递来凶悍的一眼。
她道:“谁说的,你去给我寻一根精钢的棍子来,一根破锁链罢了,老娘还解不开了?”
婢女道:“娘子了解大人的性子,定也猜到了大人不止准备了这一样锁链,府上库房里还有更笨重的,穿戴着不比这条轻便,所以……娘子还是三思为妙。”
婢女默了默,横下了心道:“婢子明白,困住娘子的不是什么锁链,而是娘子的牵挂,大人出于一时激愤毁了细作营,娘子心里有怨,也是寻常,可到底还有几人生还,娘子也该为他们考虑一二。”
烟年听了她的话,冷冷一笑道:“连你也威胁我?”
婢女摇了摇头道:“婢子并无此意。”
烟年沉默半晌,端起粥碗一饮而尽。
世事最怕一个木已成舟。
确如这婢女所说。即使把叶叙川千刀万剐,也换不回细作营的生魂,还是先利用他放走细作们,再救回姐姐为妙。
是啊,只要姐姐还有命在,天长日久,多得是机会遁逃。
实在不成……瞧叶叙川睡得晚起得早,生活作息极其不健康,她再多气他几回,说不定就真把他熬死了。
想到这儿,烟年暴躁心绪逐渐平息。
对于资深细作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是至理名言,恨不得镌刻在脑门上,每遇一挫折就拿出来咀嚼一番。
她惜命得很,如非被气到昏头,否则绝不放弃自己的小命。
所以……
“去换肉粥。”烟年缩回被中,沉声道:“多放些肉,我饿了。”
婢女喜上眉梢:“是。”
姐真是一个超有意思的人,她和我写过的其他妹妹不一样,她巨能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