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笑:“也对,不然真停产,你也买不到。”
这个酸奶品牌其实并不算便宜,当年温黎也不舍得买,每次都等商店老板给她发工资,她才会买一两瓶,慢慢享用。
这家牌子是月城那边生产的,自她高中毕业来到京北后,就再也没有喝过。
温黎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下牌子,发现在2013年5月份,这家品牌的厂家发布停产的公告。
她也没有多想,可能品牌老板有了资金链,再次营业生产。
到了会所,靳司屿和绫苏冉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除此之外,包厢里还坐着几个身穿制服的男生,各个眉清目秀。
绫苏冉穿着黑色吊带短裙,画着精致的妆,她两边坐着两个男生,像是说了什么好玩的,逗得她笑靥如花。
在另外一个沙发上,靳司屿面无表情地看着绫苏冉和他们调.情,眉眼漆黑深沉。
“呀,两位小美人来了。”绫苏冉招手,“过来坐,看看哪位男生合眼缘,尽管挑。”
温黎和岑溪瞬间被几个男生包围。
还没反应过来,温黎只觉得肩膀一沉,她下意识擡头,贺郗礼搂着她,斜睨他们眼,淡道:“不介意我们刚领证吧。”
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贺郗礼从内衬里掏出来一本红色结婚证。
绫苏冉:“我真服你了贺郗礼,出来玩还带结婚证,你有病。”
贺郗礼挑眉,将结婚证收回去,一副闲散地姿势:“今天我们公司统计已婚人士,每个已婚人士的各节假日福利多加一份,年终奖再多发一个月的工资。”
靳司屿懒得分眼神看他。
包厢内没一会儿便热闹起来,几个人玩桌游,输了喝酒,绫苏冉输得多,喝到第三杯时,一只手拦住她,靳司屿抽走她的酒想替她喝,却被她夺回来。
“不用你替。”
靳司屿看她几眼,没再有任何动作。
喝完这杯,绫苏冉起身,步子有点摇晃着去卫生间。
温黎担心她出事,跟着她走进去。
待绫苏冉洗过手,看到她杵在这里一动不动乖乖地等着,笑:“终于知道你怎么把贺郗礼勾到手了。”
温黎没想到她会提起贺郗礼。
绫苏冉点了根烟抽上,妖艳的脸被酒气沁得微微泛红,她挑眉:“不介意我抽烟吧?”
温黎摇了摇头:“不介意。”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见她嘴巴张了张,绫苏冉问。
犹豫了会儿,温黎鼓起勇气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问呗。”
“你和贺郗礼......”她硬着头皮说,“家族是不是有联姻啊。”
闻言,绫苏冉凑近,盯着温黎白皙的脸,笑:“是有过。”
“不过贺郗礼直接给拒了,他不喜欢我,不提他对我没兴趣,我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温黎心跳跳得极快:“那,你们之前没谈过?”
绫苏冉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可能啊小美人,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
看到温黎震惊地看着她,绫苏冉捂着额头:“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他谈了。”
温黎脸发烫,半晌,她将那年她去清大的事告诉绫苏冉。
绫苏冉叹气:“我去清大是因为靳司屿,但他对我不理不睬的真的很怄火,只给贺郗礼递水也是我故意气靳司屿的。”
“就贺郗礼那恋爱脑样,怎么可能看上其他女人啊。”绫苏冉斜靠在洗漱台上,“当初你们分手,贺郗礼整个人跟死过一回一样。”
温黎呼吸一滞,擡眼看她。
绫苏冉抽了口烟,淡道:“贺郗礼回到京北大病一场,连续半个月发高烧,还好最后救了回来,不然谁知道这世上还会有贺郗礼这个人。”
温黎的心骤然收缩,张了张唇,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绫苏冉想起当年贺郗礼带着理科状元回京北,想着他刚出狱,又带着荣耀回归,要为他接风洗尘。
两个人去他家找他。
却没想到贺郗礼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地开门,像是行尸走肉般弓着身子靠着沙发一个人坐在地上。
地上和茶几上摆着一排排的酒,啤酒,白酒,喝完一瓶喝另外一瓶,喝掉的酒瓶七零八散地摔在地上。
客厅里浓烈的酒味挥散不去。
小白梨第一次从南潭来到陌生的地方,走路都在抖,最后缩在沙发底下。
“你想死吗,阿车,你不知道你对酒过敏?”靳司屿伸手夺他手里的酒瓶。
贺郗礼仰着头,下颌线拉扯出冷硬锋利的线条,他淡淡看他们眼,又拿出另外一瓶,直接往喉咙里灌,酒水顺着唇角往下流淌,他的衣服像是被暴雨浸过一夜,皱巴巴的,沾着浓郁的酒气。
“死了挺好。”他嗓音嘶哑地难听,说到后面极近哑到无声,“有谁在乎,没人要我,她也不要我。”
他靠在沙发上,长腿支着,左手绷带松垮垮地垂在地上,指骨破皮,掌心那道血淋淋的刀伤冒出一道新伤,血迹早已干涸。
贺郗礼又灌了半瓶酒,他轻嘲地掀起唇角,双眼泛红,他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喉咙被刺激地发胀:“我从未想过她会抛弃我。”
“所有人都可以不要我,但她不能。”
绫苏冉和靳司屿被吓坏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们相识十八九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贺郗礼生如死灰的模样。
他们这群人生在罗马,从一出生,他们便是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他们拥有权力,拥有金钱,拥有人脉,他们过着有的人可能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生活,至高无上。
可此时的贺郗礼。
落魄,颓废,绝望,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七零八落,永远也拼接不起来。
那天,贺郗礼因过度饮酒过敏送进医院。
除了靳司屿,绫苏冉,再无人探望。
之后半个月,贺郗礼连续高烧进了急诊室,半只脚踏进地狱,差点没命活着走出来。
“病好了,他人也振作了起来。”绫苏冉又掏了根烟抽着,她笑着说,“阿车在清大等了你一年。”
“那一年里,他拼命赚钱。他家情况你知道,不靠他们一分一毫,仅仅一年,将公司开起来。”
“是挺厉害的吧。”绫苏冉说,“结果一年后等到你去京大的消息。”
“所以他出国了。”
“出国第二年,他的公司被对家搞,员工辞职的辞职,背后刺刀的刺刀,资金链断了,他卖了车卖了房也没还清债务,可你知道在这个节骨眼里,他做了什么吗?”
温黎眼眶早已红了。
绫苏冉对她说:“那年他欠着几个亿的债,得知你喜欢喝的酸奶品牌宣布破产,此后再不生产的消息,他连夜飞回京北,他那么骄傲的人,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对着从不理不睬他甚至还想要拿刀砍死他的亲生母亲那里,对着他被冤枉坐牢,无视他甚至觉得他是贺家的累赘与污点的亲生父亲那里,求着他们凑了一百万。”
“他没有用这些钱还债,而是飞到月城,将那家酸奶品牌给收购了。”
“只因为你喜欢。”
温黎眼眶一片模糊,泪珠一颗一颗又一颗地往下砸。
她捂着胸口,仿佛那块地方被撕裂,被砸成稀巴烂,疼得她快要踹不过来气。
“看到阿车这样,你以为我和靳司屿对你没怨气,那是不可能的。”绫苏冉弹了弹烟灰,“阿车喜欢你,我和靳司屿便接受你。”
“可是你知道阿车怎么说吗。”
“他说,是因为他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是他的错,是他的问题,所以你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