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等你(1 / 2)

等风也等你 八斤蜜柑 2937 字 5个月前

也等你

回家路上,温黎一直在想贺郗礼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琢磨半天,没琢磨透。

脑海里浮现的也只有贺郗礼看她的眼神,潮湿通红的眼眸里仿佛充斥着千万种情绪,翻滚着,涌现着,看得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脏也闷闷的。

她坐在公交上,蜷缩在角落里,脑袋疼得厉害,最后戴上耳机,听着录音才好受些。

公交车晃晃荡荡地往前驶去,在温黎快要睡着之际,迷茫间,前台的话像是一条后知后觉绷紧的神经,提醒着她。

她攥紧手机,片刻后,她打开日历,上面显示着与他分开整整2962天。

贺郗礼钱包里放着女生的照片是谁。

他们之间并没有合照,她也未曾拍过两寸的照片。

是绫苏冉,还是其他女生。

她那年在会所没看清贺郗礼左手的刺青,今晚也彻底看到了。

一朵玫瑰花刺进他手背血肉,枝叶蔓延至左掌心。

可属于他的玫瑰到底是哪一朵?

温黎垂着眸,睫毛颤了颤,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她抱着双臂,埋在膝盖。

耳机里传来贺郗礼慵懒又散漫的声音:

“早安,阿黎起床了。”

“男朋友提醒我们阿黎该喝水了,水果也要记得吃。”

“午安,阿黎想我没,没想?但我很想你。”

“阿黎,晚上十二点了,该睡觉了,记得喝牛奶,晚安。”

“温黎,这五十万不是给你的,是给贺郗礼曾经的阿黎。”

“这是对你承诺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不会再有了,毕竟。”

“毕竟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也是我曾经最想娶的人。”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

“密码是你生日。”

这可能是温黎所拥有最后一样关于贺郗礼的东西。

分手以后,她开始失眠,几乎每晚都要听着这仅仅几句贺郗礼的录音入睡。

阿车1号是在温黎高考后的暑假彻底坏掉的。

温黎趁着阿车1号还能开口说话,将贺郗礼的语音录了下来,她也曾跑过很多很多地方,也没能修好他送给她的机器人。

即便它彻底不能动,也无法再次开口说话,她还是没有将它丢掉。

每搬到一个地方,温黎都会带着阿车1号。

仿佛这样,他就会一直陪伴她的身边,永远不曾离开。

下了公交,温黎沿着马路边往住处走。

她住的地方比较偏,路灯时亮时不亮,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她拐进一个狭窄的门,纤瘦的身影隐匿于黑暗里。

马路对面,贺郗礼看着这个地方,眉心微拧,他穿得还是晚上的那身西装,不似那时平展熨帖,衬衣被抓得褶皱,浑身透着野蛮生长的野痞劲儿。

他淡淡对张特助道:“在这儿等着。”

随着车门“砰”一声,张特助抖了下,过了几分钟,他看着贺郗礼走进那个狭窄的门,才回过神。

来时澜两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贺郗礼来这种地方。

还是一路跟着女人来的。

要知道,这两年里,贺总从未近过女色,明明看起来并不是禁欲的人,却比任何人都要寡欲。

许是贺郗礼与周围破旧又糟乱的地方格格不入,来往人的目光无不落在他身上。

贺郗礼无视他们的视线,他站在不远处,眼神在黑夜里紧紧锁着那道进入楼栋里的倩影。

周围环境并不好,垃圾堆满垃圾桶,满了就被住户随意丢在地上,夏天天热,酸臭味伴着苍蝇嗡嗡声,小区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地面坑坑洼洼的,没有停车位,电动车自行车到处乱摆,没有一处能下脚的地方。

贺郗礼微擡下颌,侧脸拉扯出一道锋利的线条,在看到最顶楼的灯光亮起,他烦躁地扯了扯系在脖间的领带,手背青筋脉络清晰凸起。

他从兜里掏出来根烟咬上,低头点火,脸颊微陷,青白色的烟雾荡在半空,直至几根抽完,他才自嘲地扯着唇角,将烟丢进垃圾桶,离开。

回到车上,贺郗礼仰着脖子闭上眼。

张特助犹豫片刻,还是问:“贺总,咱们现在去哪儿?”

贺郗礼没说话,张特助只好不动。

须臾,贺郗礼手机震了下,他看了下靳司屿发来的消息,嗓音很哑:“去会所。”

张特助:“好。”

到了会所,贺郗礼走进包厢,几个公主在前面跳着钢管舞,衣服漏的只差没全部脱光。

他目不斜视地敞腿窝在沙发里,看向旁边玩得很开的几个人,说:“吵不吵,让她们出去。”

靳司屿身边还坐着个公主,正给他倒酒,闻言,他看贺郗礼眼:“谁惹你了。”

贺郗礼淡道:“没谁。”

“没谁,那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给谁看呢。”他把玩着手里的佛珠串,慢条斯理地端酒抿了口,“喝酒了?”

贺郗礼将西装外套甩一边,随意捋起袖子,露出两截结实又有力的手臂,贲张荷尔蒙满满,他往后靠在沙发靠背,淡道:“应酬。”

他看着靳司屿,又瞟了眼身旁的公主,嘴角斜着勾起:“不怕家里发大水?”

靳司屿把酒杯放在桌上,他面无表情地道:“能发什么大水。”

贺郗礼没说话,只是笑。

没一会儿,其中一个跳钢管舞的公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郗礼,朝他走来,边走,一边将身上如薄纱轻透的外衬脱掉,随意丢在包厢地上,姣好的身材暴露在空气里。

贺郗礼眼皮擡了下,波澜不惊地扫她一眼:“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那公主长得美,舞跳得好,豁得出去,身材也辣得很,每回都是挤着点她伺候的富家少爷,老总多的是。

这还是她头一次遇到离他还有两三米远,就让她滚的。

在包厢里的人大多还是原本玩在一起的圈子,看这位爷心情不顺,立刻打圆场。

“诶姑娘,你新来的不知道,咱贺爷有女人,心心念念八年,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呢。”

“下次可得记着啊。”

“看不出来吧,看着浪子一个,其实比谁都纯。”

“说不定贺哥现在还是个处。”

贺郗礼燥得很,没心情跟他们开玩笑,长腿一抻,窝在沙发当隐形人。

几个人看他这幅模样,连忙闭麦,又将公主们遣。

包厢里荡着他们鬼哭狼嚎的歌声,只有贺郗礼和靳司屿坐在这儿。

半晌,贺郗礼突然开口:“她回来了。”

靳司屿看他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怎么想。”

贺郗礼垂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扳指,想起晚上她说的话,只要他接受采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他面前。

她连见他都不愿。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呵了声:“我能怎么想。”

八年来,靳司屿看着贺郗礼从有人气,从炙热炽烈的人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仅仅几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帝国。

别人都道他成功。

可谁又能知道,他内心早已是个空壳。

洗完澡,温黎回到逼仄窄小的卧室里,背着电脑上床靠在墙上整理工厂排污的方案。

写完方案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刚要关灯,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京北的陌生号码。

温黎犹豫了下,还是接通:“喂?”

卧室里很安静,电话对面也没有声音,只有一道沉沉的呼吸声。

她没有挂,对方也没有挂断。

温黎指尖攥紧手机,心底隐约有一个答案,心跳声莫名急促起来。

直至一分钟后,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那边挂了。

接下来几天,温黎忙着跑工厂排污的新闻,她和张毅荣在工厂蹲了到凌晨四点,并没发现他们排污的证据,只能回家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