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2 / 2)

等风也等你 八斤蜜柑 2751 字 5个月前

“你好烦啊。”她嘟囔。

贺郗礼眉眼凝着揶揄之色,看着她踢着石子,喉咙里溢出来低低哑哑的轻笑声。

“笑什么笑!”

贺郗礼斜睇她一眼,没理她,带她来到他家小区门口:“等我五分钟。”

温黎的书包被他拎上去,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她开始数地砖,踩一脚数一块。

数到二百多块,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贺郗礼黑色卫衣外套了件夹克,单手拎了件之前穿过的棕色棒球衫,散漫地朝她走过来。

温黎眼前一黑,肩膀忽地一沉。

她擡眼,贺郗礼将棕色棒球衫披在她身上,他淡道:“伸手。”

温黎下意识伸开双手,目光所及之处,贺郗礼俯身,握着她的手穿进长长的袖子里。

他表情很自然,垂眼时,高挺的鼻梁似是蹭到她脸颊,温黎的心跟着跳了几下,脸瞬间烧红,往后退了两步。

倏地一道力将她往前拽,温黎就这么撞进贺郗礼炙热滚烫的胸膛,她的脸,她的耳朵清晰地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温黎看着他将棒球衫的拉链拉到她锁骨间,视线缓缓上移,对上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庞。

贺郗礼漫不经心觑她眼,玩味轻笑:“你是纸做的吗,随便一碰人都要碎了。”

他的嗓音懒懒散散,带着轻佻,磨得她脸红心跳。

“哪有......”

温黎敛下眼睑,趁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口小口地呼吸,刚才离他好近,窒息的感觉直逼心尖。

她将衣袖叠了两层,露出两节伶仃手腕,肌肤白的像牛奶,在黑夜里晃来晃去。

贺郗礼眸色微暗,大拇指和无名指相扣箍住她手腕,眼尾上扬,嗓音低哑又勾人:“老子两指头圈住还有空余。”

他......握了她的手腕。

温黎像是揣了只小鹿在她心间活蹦乱跳,撞得她头脑一片空白。

不同于隔着衣料,少年灼热的体温熨帖传递而来烫得她头皮发麻,他粗粝的指腹像是摩挲了下,那种触电般的刺激感从头发丝到脚趾勾得她面红耳赤。

温黎慌乱地甩开他的手,瞪他:“你这人很不老实。”

“这叫不老实啊?”贺郗礼看着她,忽然笑出声,轻佻又痞坏:“哟,害羞了。”

温黎别过眼,没搭理他。

他看她样子,闷闷笑了声:“行。”

贺郗礼双臂抻开,下颌微阖,眼皮下压,嚣张地看她:“来,让你占回来,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老子绝不喊一声。”

温黎被他盯得脸颊快要红透了:“我才不感兴趣。”

哪知贺郗礼一侧眉梢高挑,轻嗤:“那你得遗憾死,你是不知道我的身材到底有多好。”

温黎:“......”

两人走到机车旁,贺郗礼下巴一擡:“上来。”

温黎愣了下,下意识说:“你不是不让其他人坐你的后座吗?”

上次在青野山,她高烧过敏虽然是贺郗礼骑的摩托,可那辆车并不是他的。

贺郗礼直勾勾地盯着她,漫不经心地说:“你是第一个。”

温黎小声说:“骗人。”

贺郗礼挑眉:“骗你干什么,还不上来。”

“喔。”

温黎坐上去,看着他挺括的后背,难掩失落。

他还是把她忘了。

秋天的晚风冷刺骨。

温黎身上裹着贺郗礼的棒球外套,前面有他挡着,她并不是很冷。

重型机车一路飞驰,路两侧的路灯往后倒退,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

一路的景象由繁华逐渐变得僻远,绕了半个小时的盘旋路,贺郗礼踩刹车,长腿斜跨地上,偏头:“到了。”

温黎下了车,发现这是南潭最高的地方,往前方瞭望,小镇的万家灯火全然被收入眼底。

贺郗礼脱下夹克随意丢在地上铺着,撩眼看她,淡道:“过来坐。”

“衣服会脏的。”

秋天凉意重,草皮染着露气,外套铺在上面,会被水汽沾湿。

他啧了声:“废话不少,让你坐你就坐。”

温黎被他轻轻一拽,坐在他夹克上,她余光看他,贺郗礼长腿交叠,双肘撑在地面,扬起头时,下颌拉扯出锋利的线条。

“看我做什么,擡头,看星星。”他没有回头,维持着懒散的姿势。

温黎缓缓移走视线,擡头,下一秒,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幕布的天空,漫天的星辰,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熠熠发光。

她已经有几年没有擡头看过星空,也从不知道南潭的星星这样的闪耀。

“看到了吗?”他突然低声开口。

温黎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贺郗礼歪头,他眉骨硬朗,一向桀骜纨绔的面庞带了丝认真:“你这么讨人喜欢,教你的父母也一定是很好的人,他们变成天上的星星,也会看着你。”

“你过得高兴,他们也高兴,你过得不高兴,他们看到了,也会不高兴。”

温黎撞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声音低沉清冽,像是安慰,又像是在哄。

温黎心口一动,胸腔仿佛被柠檬汁浇灌,又酸又甜。

她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轻声说:“其实比起我,他们更喜欢工作。”

温成和赵林晴每天都很忙,一年里也不知道能见他们几回,从小,是奶奶将她从小养到大。

她的生日,温成和赵林晴从来不会记得,只有奶奶,每年会给她煮两颗鸡蛋,做一碗长寿面。

偶尔他们回来,也不会像平常父母那样亲亲她,抱抱她,只是在家睡一晚,第二天便又投入工作中。

贺郗礼黑亮的眸子一暗,喉结滚动了下,看着她。

温黎侧着头枕在膝盖上,看着他:“我很讨厌我的名字的。”

“为什么。”

“他们给我起了温黎这个名字,是因为黎,代表黎明,是希望全世界不再有人贩.毒,他们希望黎明能够拯救黑暗。”

温黎眼睫微动:“是不是觉得我好自私啊,可是我真这么想的,为什么他们不想想自己的女儿呢。”

她抿着唇:“我永远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脑袋忽地被一只大手复上,她擡眼,贺郗礼揉了揉她的头发,黑眸亢长:“在我眼里,黎,代表一切的开始,是照亮黑暗的第一抹光,是很好,也很有意义的名字。”

温黎怔怔地看着,脉搏频率逐渐加快。

整个人像是被泡进糖罐子里。

“其实。”温黎低头小声说,“我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名字,反而有点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因为她喜欢的人名字里,和她的名字里,都有“LI”。

即便是这么一点点的共同点,也足以让她喜欢上自己的名字,与自己和解。

“所以。”贺郗礼挑眉,“心情好点了吗?”

温黎恍了半秒,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可她没想到贺郗礼本就生在神坛,被众星拱月,也从不在乎任何人的少年,只是为了哄她高兴,冒着寒意骑着机车带她来山顶看星星。

她第一次被这样的人,这样珍视着。

温黎满腔都是热的,烫的,湿润的。

贺郗礼喉结上下滑动,漫不经心地道:“闭眼。”

温黎睫毛颤了颤,听话的闭上眼:“怎么了?”

她耳畔只听到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响声。

“好了。”

温黎缓缓睁开眼,贺郗礼的眼神定在她身上,手里不知道从哪儿里变出来一朵纸玫瑰,精致小巧。

纸玫瑰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问:“哪里来的啊?”

贺郗礼懒洋洋地擡起左膝,侧脸线条棱角分明,表情冷淡又散漫:“上楼拿衣服时叠的。”

温黎整个人都是怔怔的,攥着纸玫瑰的手心浸了汗。

他忽地偏头朝她看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希望我们黎黎永远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