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
中午,一行人准备去吃涮羊肉,十月的天渐冷,吃火锅正好。
几个人来到南潭一中附近后街的一家老式铜锅涮,许是国庆,来吃的人不少。
“也不知道我们这儿的铜锅涮有京北的地道没有。”时延说。
贺郗礼漫不经心道:“各有各的滋味。”
他们一行七个人只能坐包厢,里头有两个铜锅,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得着。
温黎和岑溪坐在一起,时延刚准备坐她旁边,衣领被揪住,他卧槽了声,被贺郗礼拎到一旁。
一道身影落下,温黎指尖微动,贺郗礼大剌剌地坐在她旁边。
“贺哥,有你这样抢位没啊,要不是知道你这浪子到处拈花惹草喜欢妖艳的,我都以为你想追温妹妹呢。”
温黎一僵,余光下意识瞥了眼坐在她右侧的人。
贺郗礼手机磕在桌上,睨他眼:“谁跟你说得我喜欢妖艳型的。”
时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贺郗礼掀了下眼皮,没理他。
桌上李奕祠,靳司屿和绫苏苒坐在那儿看笑话,被贺郗礼眼锋扫过来,几个人端着一本正经,喝茶水。
贺郗礼略微歪了下头:“吃什么?”
时延敲筷子:“肉!”
温黎耳朵还留有他说话时浅浅温度,她擡睫,贺郗礼已正过身,淡着脸坐着,她犹豫了下,他应该是问的大家吧。
贺郗礼:“那就先来二十盘羊肉,五盘牛肉,两盘虾滑,两盘川粉,其他的你们看看。”
“我要肉肠,香菇。”
“豆皮,韭菜,笋干,茼蒿,我再看看要点什么。”
“你们今天还真想让黎黎吃破产啊。”岑溪说,“少点些,够了,吃不完,二十五盘肉啊!猪都没你们能吃。”
时延:“男生多啊,一人能吃几盘。”
温黎摆摆手,笑着说:“大家吃得开心,也要吃饱,该点就点。”
她兼职的钱还有,吃顿饭而已,也花不了很多。
点完餐,大家轮流去包厢外调料汁。
温黎调了两小份,一小份纯芝麻酱沾涮羊肉,另一小份多加了红辣椒,麻油,蚝油,蒜泥,香菜,葱花。
刚准备回包厢,手里其中一份小料被端走。
她擡头,贺郗礼将新的一碗递给她,里面少了红辣椒和蒜泥。
他瞥她:“还吃辣椒呢,想肚子疼直说。”
“其实,可以吃点的。”她小声道。
不吃辣的火锅怎么能叫做火锅呢,再说,今天她的小腹已经不痛了。
贺郗礼眉毛挑起,下巴指着她,一句话不说,已经给了她“不行”的回答。
温黎动作顿住,默默收回想要拿料的手,捧着贺郗礼给她的,回了包厢。
二十五盘肉被扫得一干二净,最后温黎又喊了服务生多拿了几盘羊肉。
吃完,温黎提前去前台结账,哪儿知前台笑着说:“已经被你旁边的帅哥结过帐了。”
温黎扭头,才发现贺郗礼斜倚在旁边:“你怎么结账的呀?”
他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吃饭,哪儿有让女人结账的道理。”
她抿唇,认真说:“那也不能啊,我说要请你们吃饭的。”
“谁请都一样。”贺郗礼单手插兜,忽地散漫笑,“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个忙。”
温黎好奇地问:“什么忙啊?”
贺郗礼居然有需要人帮忙的一天?
温黎正想着,短袖上的帽子被人轻轻拎了下,她顺着力往前扑,在即将倒在贺郗礼怀里那一刻,她心一跳,双手撑在前台沿,稳住身子。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要看路啊。”
身后端铜锅的服务生连连道歉。
贺郗礼薄薄眼皮下压,慵懒地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动作,嘴角斜着:“在想什么呢。”
温黎后退一步,萦绕在鼻尖的那股淡淡少年气缓缓消失,她不大自然地摇摇头:“没。”
“你要我帮什么忙啊。”对上少年邪痞的表情,温黎补充,“不准太过分。”
贺郗礼坏笑:“也没什么,跟我回家。”
温黎“啊”了声,脸颊有点红:“回,回......”
贺郗礼给她掀开火锅店门帘,回头,眼里尽是玩味:“替我养几天猫。”
“温黎。”他嗓音很淡。
眼前的人突然倾身朝她压来,温黎下意识后退,他硬质的棒球服擦在她肩膀,耳边传来他懒懒地,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刚刚在想什么,嗯?”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痒痒的,温黎擡眸,冷不丁地撞进他那双满是戏谑的眼。
他嘴角挑着,看着很坏。
那目光烫得她浑身无措,温黎睫尖颤抖,匆忙瞥开视线。
送走靳司屿和绫苏苒,一行人分道扬镳。
“黎黎,上学见啊。”岑溪说。
温黎:“好。”
很快,只剩下温黎和贺郗礼两个人。
察觉到她迟疑的表情,他缓缓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道:“怕老子把你卖了?”
温黎总被他逗,最后她憋出来个字:“没。”
“那走。”
贺郗礼说完,双手插兜,往前走。
贺郗礼在南潭买的房子是他们这里最富裕的地区,高楼,有电梯,直至现在,这片高楼仍没售完,因为南潭这里经济并不发达,大多都是穷人。
一路,温黎忐忑又紧张,跟他晃悠了半天,穿过南潭的大街小巷,最后来到21单元,贺郗礼摁了电梯,昂了下下颌,示意她进来。
温黎小步挪着,站进电梯里,她余光扫了眼,他按了23层,顶层,正瞧着,冷不丁撞上镜面里少年的那一双眼。
贺郗礼个子极高,站在那气势就足,敛眼打量她,嘴角上提,笑起来一肚子坏水,浑身浪荡不羁的痞劲儿张力十足。
她被他眼神撩了下,强作镇定移走视线。
电梯打开,贺郗礼按了指纹锁,对她说:“密码960818。”
温黎装作不知道是他的生日,问:“这个日期是你生日吗?”
贺郗礼“嗯”了声,他歪头:“怎么,想给我过生日?”
温黎一下子想到她熬夜为他做的车灯笼,却被他扔给了时延,心情倏忽像是被拽进塑料网里,闷闷的。
“已经十月了,明年吧。”她说。
贺郗礼看她眼,淡道:“我不过生日。”
温黎下意识问:“为什么呀。”
贺郗礼没说话,只是下颌紧绷,侧脸线条冷硬锋利,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不为什么,进来。”
温黎想起靳司屿在医院对她说的话,贺郗礼和他父母关系不好,小时候也是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害怕黑暗,最后,还被贺家从京北送来南潭。
她难以想象,像贺郗礼这样的天骄之子,聪明,长得帅,学习好,应当是被众星捧月的,应该是被所有人爱着长大的,可他却过得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好。
温黎抿了抿唇,擡头看着他:“贺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