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朋克观音(1 / 2)

拜朋克观音

凭空生了满天的卷风,吹得门窗乒乓作响,狠狠拍击在窗沿门框,发出骇人声响,整个屋子都在剧烈的敲击下,摇摇欲坠地晃动起来。

浓雾越来越重,近乎遮眼的程度,逼人的严寒从外头打了进来。

空寂只一瞬,整个坤水村被裹挟进异度时空后,又从里面走了出来,进入到了残酷暴虐的屠村之夜。

“啊!!!”

漫天遍野都是极度惊恐下的尖叫。

浓雾里,无数道身影模糊出现,拼了命地向一个方向跑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无数个小小的赤红身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咯咯咯!”孩子的笑声时隐时现,叫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疯狂侵袭身体的每个角落。

有一个孩子似乎好奇大开房门的王孟山家,探头向里看了眼,还没长成的空白双瞳僵硬地转了一周,旋即又性质缺缺般的收回,寻着因果脉络向前面跑走了。

孩子看起来是孩子的外表,大小也和一两岁的幼童相当,全身却完全没有幼儿该有的肌肤纹理,大片的红肉跳动着,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蜿蜒下一点点的暗红色鲜血,偶尔露出的嘴角,是密密麻麻的漆黑色尖齿。

马大师的眼皮当时就跳了起来,心脏直接沉进了无底深渊,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坤水村靠转孕珠的生意链条世世代代的生存下去,几十年间,生堕下的成型孕胎早以百千记,小鬼难缠,又无处可去,自然在父母至亲身边缠着,徘徊在坤水村。

坤水村外表看似是个正常村子,其实内里已然成了鬼婴遍地之处。

阴气如此庞大之地,必然要出问题,之前只是没有引线……

赵伏苓未死之前,鬼婴虽在,但因为死亡时还未出生,虽有灵智,但算不上聪慧。

赵伏苓结怨横死,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让一村填命的凶物,放在坤水村,又多了一重身份……鬼母!!

秦青脸色青白一片,难看得要命:“死去的鬼婴认了赵伏苓为母……”

成千上万的鬼婴,连在一起,完全有可能直接屠了坤水村百户人家!何况,还有赵伏苓在旁边虎视眈眈!

楚林晚下意识问谈鹿:“怎么办?”

谈鹿:“这条道怎么都是要走上一遭的,我们不找她,她也会来找我,去看看。”

整条街都被浓雾包裹,人都要跑空了,各处的门户都是大开状态,地上还有散落的鞋子,时不时有大片的溅射状血迹和肉块。

血液周围密密麻麻的细小手印。

这些都是被鬼婴伤到的村民!

顾慈和狄横走路艰难,尤其是狄横,只是勉强吊住了最后一口气,让他能挨到天亮。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能活着走出坤水村。

“现在几点了?”秦青在前面背着狄横,问谈鹿。

谈鹿低头看了眼表,“十点四十七。”

还有一小时就过了今晚。

一行人不由都加快了步子,向在浓雾里隐约连成一片的黑影尽头走去,但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在里面紧紧追着不同的男女奋力撕咬。

只要被他们咬住,最少也会被脸皮带肉的撕下一块。

人群发出凄惨的痛苦哀嚎。

阴气太浓郁,如同翻滚的海浪,一重一重地高叠,坤水村孽事做得太多,阴德早亏的不剩什么了,周围又是无数血色,身上的三盏阳火衰得近乎熄灭,不少人直接看见了显形的鬼婴,发出害怕至极的叫声。

有的人直接被吓的脸色苍白,定在原地不得动弹,被鬼婴缠住,满口利牙直接咬在了脖子上,双眸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神色,抽搐着倒在地上,脖上血流如注,把身下的路面浸染成不详的深红。

后面的村民见此场景,心脏都空了半拍。

“快跑!!”

不知道谁拼尽全力发出了一声怒吼,人群骤然回神,再无人敢迟疑,拼了命地向前方灯火通明的仿古建筑里跑去。

人们越害怕,见到的鬼婴越多,待到最后,视野里满是赤红血色。

那些孩子,有的眉眼酷似他们,有的依稀能看出周围亲朋邻居的影子,只是他们都是来夺命的。

没有丝毫的温情,他们只脊背生寒,寒意沿着脊柱,直冲天灵盖!

秦青背着狄横,楚林晚背着顾慈,一行人脚步不减多少,最后到的比部分村民还早。

他们的目的地,离得近了,才发现是村子里的祠堂,无数牌位在里排成一排又一排,面前点着近百盏的蜡油灯,在黑暗里,将周围照的灯火通明。

村民看见祠堂仿佛看见了救星,你推我赶的向里跑。

前脚踏进去,人就摔在地面,发出砰砰地闷响。

坤水村的人体质似乎都不大好,好几个大娘到了祠堂,脸色已然如死人没,身上更是大大小小数不尽的血窟窿和牙印,深可见骨。

白十一探头看了眼,声音复杂道:“身体亏空太多,已经成空架子了。”

谈鹿偏身,轻轻看了眼,很快又从哀嚎的男人女人上收回目光。

“这鬼婴还真不进来了……”楚林晚看着围堵在祠堂大门口的孩子们,有些不解。

不过他也就狐疑嘟囔了句,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小世界是场景重现,很多真实场景蕴含的能量都显现不出来,这也是他们没在这里发现阴灵的原因,一切都是水月镜花,说真非真,说假非假,真要追究,注定是太虚幻梦。

他咕哝,挠挠头:“可能是祠堂里的神圣能量我瞧不出来吧。”

谈鹿摇头:“不是。”

她声音极轻,如一阵刮了即散的风,楚林晚要不是离得近,都听不到分毫。

楚林晚怔异擡头。

谈鹿:“你记得顾慈和狄横说过什么么,他们说,见到祠堂的时候,察觉到这里能量很诡异,不是祠堂该有的护佑能量,其中的雕像更诡异,极为邪恶。”

“我们作为人,说结论的时候有大脑评判,蛊虫这种简单生物却没有。”

“坤水村能限制我们的能力,却无法限制没有评判的思维。”

“狄横的感应是正确的。”

刚刚,四大门也隐晦地和谈鹿提了嘴。

浓雾没有蔓延到祠堂,因为灯烛燃烧的原因,这里依然云雾缭绕,映在青砖黛瓦的仿古建筑上,显现出了飘渺的神性。

可惜是空壳假货。

谈鹿与坤水村的列祖列宗对视,目光闪过一丝嘲弄:“这注定是不被正神和有德有修的祖先庇佑的地方,这只是神明遗弃之地罢了,他们却把这里当做救命稻草。”

楚林晚瞬间想通过来,全身被风给打透了,“赵伏苓的意思……”

谈鹿笑了笑:“把人骗到一个地方集中杀,不比一个个的去夺命简单多了。”

最后一波人来得缓了些,刚露面,人群里就爆发一阵害怕地压抑哭声。

啪嗒——

一个重物被扔在了地上,肢体与地面发出闷闷敲击声,接着有血肉模糊的东西,从编织袋里叽里咕噜地滚了出来,被惯性的作用带动,一路滚到了人群中。

人群如受惊鸟群,惊慌失措地避让,当场被吓破了胆子,想到外面虎视眈眈的鬼怪,哆嗦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滚到他们脚边的,根本不是什么玩具,分明是小孩的人头。

小孩他们都认识,是村里接生婆瑶姐家的!

再看麻袋里的另个大睁双眼不得瞑目的尸体,正是瑶姐!

瑶姐继承的是祖辈的手艺,表面说是接生婆,实际做的最多的就是给人杀孕胎的生意,她有一道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服下她的药,不出一周,去医院检查,孩子就从一切正常,变成了畸形胎的怪物。

靠着不能见人的手艺,瑶姐不用自己参与生意,也富贵了起来。

瑶姐眼下两行血泪,已然干涸的黏在脸上,本来能称作俏丽的脸被划的辨别不出原本样貌,尤其是嘴上,被树枝恶狠狠地穿插在一起,上唇破烂不堪,生前连求饶都发不出。

她全身都是僵硬的,维持着类似蜷缩的姿态,双臂垂在身侧,腿部弯曲。

更准确的说,这不是蜷缩,而是跪地之姿!

她在忏悔自己犯下的血债!

村民彻底绷不住了,愈发紧张起来,有几个被鬼婴咬到的人,更是情绪崩溃,都要被吓哭了。

终于,有人绷不住哭喊道:“我都说了,那么大的孩子不能堕了,马上足月了!现在王家媳妇来复仇了,我们怎么办……”

“她丈夫输那么多钱,她不这么做,怎么还钱。”

“可是她也不愿意,还不是被丈夫硬扭过去的,而且药也是她丈夫灌的,她挺惨的……我们一定好好谴责他。”

“对啊!关我们什么事!”有村民喊冤,哭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的,怎么能把我们也捎上,你丈夫不是正在大师家给你举行冥婚一时么。”

“妹子啊,姐劝你,那人只是拿钱转运的,前后给你家的钱够你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现在还同意,只要你不再缠着他们复仇,就擡你做正方——”

话没说完,祠堂院里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咯吱悠悠,拉长了调子,院里院外种植的大片林木也在轻轻作响。

微风吹过,吹来仿佛三九隆冬的刺骨冷风,直接把吵个不停的人群给噤声了。

麻袋里的瑶姐尸体已经僵硬到掰不开了,此时却开始诡异移动。

她在原地,四肢却被看不见的大力给拉伸开,弯曲在一起和双腿被生生伸开,颤抖不止,发出让人骨头缝都麻意一片的牙酸声。

终于,身体被拉伸到极致,皮肉都光亮起来,看不见一丝褶皱。

砰的轻响,四肢和头颅同时离了身体,朝四面八方倒飞出去。

刚才说嫁了也不委屈的人,被冷下的血液糊了一脸,瑶姐死不瞑目的头颅砸在了她脚边,漆黑空洞的双眼忽然动了动,和她对视。

人要被吓疯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作一团,直接跌坐在地上,没想到瑶姐的脑袋也随之偏转,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