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嗅觉远超常人,不说黄门,单说犬科的胡门,嗅觉都是人类的三十五倍。
胡稚鱼鼻尖嗅了嗅,直接冲向棺材前,朝着谈鹿道:“尊家!这里有人!还有口气!!”
说完,它爪子在棺材上拍了下,瞬间,厚重到两三个人都难推动的檀木就如薄纸般,直接给推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白十一也跳了进去,幻成人形,和胡稚鱼联手将里面的两人也提了出来。
里面两人状态和之前的秦青相差无几,都是出气多进气少,脸上白的和纸毫无差别,身前两个血窟窿,整个上半身全被血给浸透了,身体透出一股青白的寒意,人就在鬼门关前晃悠!
“顾慈!”
“狄横!”
楚林晚和秦青同时开口。
里面交叠摞在一起的正是和楚林晚作为踢馆者,一起参加《灵异事件薄》第四季录制的另外两名选手。
其中顾慈是医仙,狄横是蛊师。
两人已然失温了,被拖到地上也毫无反应,白十一上前施针,愣了愣,二指并拢在二人眉间分别探查后,才道:“他们身上中的是尸毒。”
马大师反应得最快,悚惊:“尸毒!?”
白十一在谈鹿身边被迫成长了不少,关键时刻还能和胡黄柳三门打配合上阵呢,落到正事上,沉着了不少,起码没那么社恐了。
白十一点头:“确实是尸毒。”
“他们是被产生了尸变的尸体所伤,不过幸好这里有个医师在,虽然失血多了些,但却将身体里的毒清了去,留下半条命。”
凡是产生尸变的尸体,都被称为僵,传言中,僵尸死后身体不/腐,长久在滋阴之地,受日月潮汐变化影响,体内会产生尸毒,这种毒传染性极强,若是被伤后不及时清理,在短短数日内,就会被化为同类。
顾慈的状态比狄横好些,白十一检查完,说狄横体内的本命蛊快要被打散了,估计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谈鹿给二人画了符咒,焚烧后兑成渣滓漂浮的符水,给二人洗伤口。
上次黄啾啾被阴物所伤,她就是用的此招。
不过黄啾啾的伤小,远没有他们的大,谈鹿又身在鬼怪世界里,能力被大幅削减,效果没有最初的喜人。
谈鹿干脆画了一沓符,质量不够,就靠数量取胜。
众人看的精神一片恍惚:“…………”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画符如切瓜般容易。
约莫十分钟后,两人胸前的血窟窿勉强长合,起码二人勉强能行动。
时间来不及,谈鹿不能再等,找不到村子的灾祸起源,他们全部要交代在这里,强行给顾慈唤醒。
顾慈睁眼,见到是谈鹿,身体止不住地抖,还陷在刚刚的记忆里出不来,胡稚鱼给她身后画了道符,这才能正常说话。
顾慈第一句就是:“……这个村子里,全是鬼物。”
她看着胸口碗口大的血痂,把自己经历的事情逐渐说了出来。
她和狄横被送到的位置相近,是村子的祠堂附近。
南方文化多以氏族传承,坤水村也是如此,这里的人家多姓王,向上多数几辈,都是沾亲带故的。
王家既然在村里建了祖祠,香火定然旺盛,无形中也会有众生和以前的祖辈守护。
“我们路过祠堂,就想进去看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里面不仅没灵气,反倒全是邪气,正神不现,鬼魅占位。”
“中间还有个蛇形雕塑,也非正修,邪气四溢。”
蛇仙,主圈财,因为传说中,人由女娲捏造而成,女娲和伏羲都是人首蛇身,所以蛇的文化图腾,也有一定的求子之意。
顾慈脸色难看:“我当时意识到不对,想向里看,狄横忽然感应到极为凶横的邪祟之力,对方离我们有些距离,还是他的蛊虫将瞧见的传递到狄横的大脑。”
“我们怕错过此次,再找到邪祟,就是屠村之际,忙追出去。”
“我们到的时候,血气冲天,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被开膛破肚,倒吊在水边的柳树枝头,肚子里的血水淅淅沥沥地向下滴,晕的河都成了粉色。”
楚林晚蹙眉道:“气乘风而行,遇水则止,水是万物生长之源,也是山川大地的血脉。村子名叫坤水村,说的就是村子坤向来水,滋养整个村庄,阴物的意思是不是屠村前兆。”
这个道士没猜错的话,就是在冥婚现场见情况不对,匆匆逃走的,只是没想到,还是横死在坤水村。
马大师:“坤也表女,这个村子西南方还占高位,怎么讲,都应该是女性当家做主。”
现在看见的景象却完全相反。
谈鹿没说话,接着听顾慈说。
顾慈苦笑:“鬼物伤人手段如此残暴,我们担心她会再行凶,忙追了去,后来就是你们见到的场景了。”
“她……她根本就不是常见的僵!”
顾慈表情闪过复杂,还有不易察觉的后怕:“她……她的关节是柔软的!”
她从未见过这等鬼物,皮肤满是黑色皲裂,带着腐肉的腥臭和烧肉的焦香,十指纤纤,指甲却全部翻折开,双目突出,眼瞳漆黑到全不见白,满口密密麻麻的青黑小齿。
顾慈眼中流露出颓力的崩溃和麻木:“我们来的时候,楼上已经成了凶杀现场,到处都是尸骨血肉的残骸,灯、墙、桌子……我能瞧见的所有地方,都是肉泥般的存在。”
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可以看出最初的房间里大约有两到三人。
“鬼物朝我们笑的得意,她想杀了我们。”顾慈再想到自己被鬼物抓住,生生穿胸的场面,呼吸都停滞住,足足半分钟,才从窒息般的痛苦里挣脱出来。
他们侥幸留下半条命。
狄横受伤最重,她是医仙,没有和鬼物对打的能力,狄横独自制衡鬼物,脏腑都碎裂开了,两人撑着最后一口气,跌进棺材里。
绝望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将棺盖给扣上了。
棺材里现在还是大片黏腻的血迹,晕成一小滩的赤色水洼。
谈鹿伸手在里面摸索半晌。
这具棺材太干净了,没有任何尸气,而且通体是黑檀打造,木料在哪个年代都是紧俏货,这么好的棺材,不大是这个村子的人能负担的起的,尤其是王孟山家,比起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装修明显逊了一筹。
这种家底,怎么可能舍得钱买此种棺木。
谈鹿猜这是赵伏苓埋后,闹得太凶,重新又立的祭拜灵堂。
古人求吉祥寓意,棺材的材也叫“财”,不能走空,必须有东西垫着,不然就成了空财,除了五谷等,亡人尸骨若不是捡不成,不能再挖出来,就会放亡人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或者衣服,算作衣冠冢。
谈鹿摸了半晌,拿出一个带血的塑料袋。
谈鹿将系扣打开,看清东西后,脸色微微一变。
楚林晚在谈鹿身边瞧见了,没看仔细,“检查报告?”
谈鹿翻了又翻,发现是孕检报告。
她仔细数数,有四张。
再向后翻,是三甲医院出具的非自然流产报告,月份大小不同,最少的也有五个月,还有个达到了七个月,病例上显示,孩子死亡原因是胎死腹中引产。
谈鹿一愣神,有种不详的预感:“找存折!找不到存折找账本!”
“也别只在一家找,去整个村子找!!”
窗外墙边,一双充血的漆黑双眼,泛着不详黑光,掀开的指甲滴答滴答的,向地上滴着腐臭的液体,似乎饶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