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宗有咒轮,就是将一个或者多个符咒,能量绘在一起,形成咒轮,咒轮带在身上或者粘在门窗上,就有念诵经咒的疗效。”
这也是密宗的特殊之处,因此,密宗也有“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物”的说法。
谈鹿捏起符咒:“这个符咒主要作用是增幅驱邪的,但据我观察,应当不是放在窗户上的。”
不然太容易伤到某些过路阴灵了,连活无常打眼一瞧间都能给唬住的经咒,大大咧咧地贴在窗户上,多少都太不地道了。
经咒的威力太大,想必也是出自一方活佛之手,本身的意图不是镇,就是度一方生灵。
一个没有鬼怪阴灵聚集的地,是用不上如此高级的符箓的。
法无正邪,人却有正邪,恶人做邪事,请这些符,不但不会增加自身的运势,还会徒增恶孽。
后面她重新去居民楼里检查了一番,在窗户里发现了粘贴痕迹,这张符原本应当是放在屋子里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又被撕下,放在了窗户外。
谈鹿猜,怕的估计是男鬼回来找他们复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放在里面,黄啾啾想要将它用小棍戳下来,要废上一番功夫。
谈家晚上五点三十开饭,谈鹿在家吃完饭,上楼换衣服,说等下去找于溪亭。
她提前和于溪亭发过消息了。
谈鹿之前没去过于溪亭家里,于溪亭原本想要给她发个地址,谈鹿说不用。
她没去过,她的家仙们可去过,她带上黄啾啾一起去就是了。
她吃完饭,放下碗,乖巧陪着谈钧白和谈光意吃完,才上楼。
谈光意也跟着换身衣裳出门。
谈钧白:“?你干什么去?”
谈光意平日被他哥管习惯了,很有自知之明,老实回答:“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出去玩。”
胡稚鱼蹲在地上,漂亮的狐貍眼微微眯起,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谈光意:“……”
“错了,和我的狗朋狗友。”
胡稚鱼收回目光,舔了舔爪子。
谈钧白:“……行,今天回来吗?”
“当然回来了。”
谈光意拿着手机出门,刚拉开门,一股浓烈的风顺着门缝就钻了过来,吹的他在大夏天里都感觉到一阵凉意。
风吹的太猛烈了,呼吸都受阻,一阵窒息感传来。
足足三秒,罡风才有弱下来的趋势。
谈光意向前迈一步,擡头一瞧,人微微愣住。
天空暗沉沉的,大片的乌云笼罩着上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虚虚笼罩着山庄。
谈光意即将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认为自己记忆错乱了,“哥,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有雨吗?”
他怎么记得,自己回到京市时,特意扫了眼,未来五日,都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今天的雨,怎么说下就要下。
看起来还不小,很有倾盆的样子。
谈钧白:“……怎么了?”
他透过客厅的玻璃窗打眼向外瞧去,印象中记得他看天气预报也是晴的日子,甚至吃饭前,天空依然是晴的。
这才多长时间,情况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弯。
不止是他。
胡稚鱼趴在窗户前,看着外面连成片,近乎笼罩视野的乌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好像,很不对味啊。
这云看着太古怪了,就像有生命般,被人推着向外走,跟舞台上被破随工作人员拉扯的幕布一般无二。
胡稚鱼的蓬松油亮尾巴,无意识地在后面微微摇晃。
谈鹿下来时,见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她上前撸了把胡稚鱼,问谈光意怎么还没走。
谈光意想到出门遇见的差点让自己窒息的风,“……我怕被风掐死。”
谈鹿:“?”
“你能不能说人话。”
谈光意把遭遇说了,“我记得天气预报说没有雨,现在看,雨不会小。”
他就没见过这般厚密的云层,近乎遮天蔽日,压得周围草木一片萧条,明明还在阳历八月的尾巴,肃杀感已然和晚秋没区别了。
大风吹的猛烈,拂的树叶沙沙作响。
谈鹿顺着向外瞧了眼,仔细观察半晌,眼中闪露出一丝不解。
雨来的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因为要订机票,免不了要顾及到两市的天气情况,她也扫了眼,记忆里,京市从昨天开始,分明连着一周都是高温状态下的晴天。
怎么眨眼间,天气就变了。
谈鹿再看手机上的天气,发现分明还是写着晴,向后翻动,也没有即将降雨的标识或提醒。
国家气象局发布天气预报的时间,一般情况下为早六、午十二以及晚上的六点。*
按照现在天气预报的精准程度,很少有大范围的出错,基本不会出现晚上六点出现暴雨天气,中午却没提醒的时候。
打开微博的同城信息一看,发现各处都在说天气的事。
「谁能想象,取个外卖的时间,天气跟追杀我一样」
「天选打工人的命怎么就这么惨,看着天气预报艳阳高照的,热的能给我烤成人干,谁能想到现在下班了,我看着天气,恨不得给我烤成人干」
「斥巨资,在外面卖了把伞,花了我40大洋,要吐血了,见鬼的天气什么时候能过去」
「这是打东边来的强降雨吧,我逃跑的速度都没乌云来得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变成落汤鸡」
「按我观察,这场雨,一晚上能停都是好的,云层太厚了,祈祷明天不要耽误我上班」
谈鹿刷着同城消息。
很快注意一个差别。
云层和雨水都是从京市的东边移动过来的,他们这种住在中轴线附近的,现在还只是被云笼盖,划在即将降暴雨的范围里。
谈鹿心里浮现出丝古怪,不过也没多想。
京市里,凡事出现大事,都有上面的人顶着,来出谋划策。
谈鹿问谈光意怎么走。
谈光意想了想,“我开辆家里的车吧。”
“要是雨下得实在太大,暴雨如注,我就在我的狗朋狗友家住一晚。”
谈鹿:“你怎么乱用成……”
语字还没说出口,谈鹿看见了边上竖起毛茸茸耳朵的某位,止住了话。
“那我送你走吧。”谈鹿干脆道。
今天的雨来得太怪,她也担心谈光意自己出去不安全,他这个容易撞阴的体质,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两人和谈钧白挥了挥手,拿了两把伞,先后出去了。
谈钧白让他们开停在车库最里面的牧马人。
谈鹿冷不丁听见这个,下意识就问:“啊?怎么忽然要开这个?”
她还真是很少开过看起来就如此有野性的车。
谈钧白:“怕暴雨路上积水多,到时候开普通的车抛锚了。”
他家也很少有人开牧马人,但为了以防万一,基本各处都会备一辆类似的,在极端天气下应急使用。
京市这么做的不少,他家选的是牧马人,还有选坦克300、猛禽和酷路泽的。
谈鹿找到车钥匙,带着谈光意去车库找车去了。
黄啾啾和胡稚鱼坐在车后,跟着一起走了。
黄啾啾还差两段经文没抄完,趴在后面的座位上接着写。
谈光意见状,忍耐不住心里的痒痒,跟着坐在后面,观看半晌,表情有些微妙。
黄啾啾吹牛:“我写的字怎么样?”
谈光意欲言又止。
“我不说你,你说!”
“哦,像狗爬。”
黄啾啾:“…………”
阿巴阿巴。
它认真再写了两个,给自己找补道:“这次呢。”
谈光意吸了口气,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欺骗自己眼睛:“……像狗认真爬。”
知道的是写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外星文明侵袭地球了呢。
黄啾啾:“……我不和你玩了!”
谈光意张开的嘴缓缓闭上,在车上摸了摸,掏出家里司机在每个车上都备下的零食,给黄啾啾和胡稚鱼递去。
黄啾啾:“……”
这个还是要的!
谈光意和谈鹿要去的方向相近,不同的是,谈光意要去的地方在东三环,比她要去二环的远了不少。
谈鹿越向东边开,湿漉漉的雨气就愈重,车子刚开不久,挡风玻璃上出现一层雾气蒙蒙的霜。
还没到天黑的时间点,京市却像被笼罩在无边的黑雾里,天黑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整个半边的天穹都摇摇欲坠般挂着。
一阵风吹过,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雨线就随着风斜斜吹在了玻璃上,留下斑驳雨点,视线落在上头,扰的人心烦。
天空由山雨欲来风满楼,变成了黑色为底,上头隐隐的灰白色光斑驳,天黑沉沉的压下来,毫无预兆。
路上时不时拥堵,不过行了两公里,天已黑了透底。
车灯亮在暗黑的雨夜,晕染出模糊的圆形光影。
谈鹿耐着性子等,鼻子嗅到海腥味。
她惹不住向窗外看了眼,雨还不大,地面刚湿,不可能有被从河流里冲上来的海物河物。
所以这股味……
谈鹿冷静地问:“黄啾啾,胡烤鱼,你们在干嘛!?”
黄啾啾吃的满嘴流油,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甚至听出了乐不思蜀的味道:“在向我的嘴里放生鱼豆腐。”
谈鹿想说两句,刺目的亮光倏然出现在眼前。
整个视野近乎被紫白的满光充满。
周遭似乎身处黑夜,又仿佛身在白昼,日夜颠倒般。
但谈鹿清楚的知道。
这是雷。
惊天之雷。
她擡头,看着视线远处,瞳孔微微锁紧。
一道几乎占满了大半天幕的蜿蜒雷霆,瞬间成像,近乎连成了片。
数秒后,炸雷般的轰然响声才传了来,隔着天幕和车窗,响在耳畔,打的人心都跟着抖。
雷天生克制万邪,四大门还未脱离动物身,算不得正神,还有些四大门,要过雷关。
如此声势浩大的惊雷出现,胡稚鱼和黄啾啾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两双黑亮的眼睛勾勾注视着天幕,从中察觉到了毁灭万物的雷钧之力。
雷,有生动之意,雷法也有先天之道的说法。
怎么能如此强的毁灭之意?
“难道是京市哪位潜修的仙爷仙奶要飞升了?”胡稚鱼小心猜测道。
“也可能是亘古不出的邪物现世,有道长用五部雷法攒簇五雷。”黄啾啾不确定地应下。
随着惊雷炸响,天仿佛彻底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暴雨兜头而下。
上一秒,细雨如织。
下一秒,暴雨如注。
紫白交织的闪电在空中不断声灭,雷声轰鸣又消散,一声声地敲在耳膜。
伴随着滚滚惊雷,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敲下。
刚才只是微湿的地面,现在凹陷处已经成了低洼,雨水打在上面,密集地涟漪都无法成形,刚泛起波纹,就被新落下的雨瞧散了。
望着天沉雨滂的局面,谈光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雨,好大啊。
他打开手机看信息,这次信息更新了,原先艳阳高照的晴日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雨标,手机自动推送暴雨黄色提醒。
随便打开一个晚间新闻,主持人都在临时插播此条消息:「暴雨突然来袭,请各位市民关好门窗,注意出行安全……」
车子向前方慢吞吞地开,谈光意:“姐,我心跳得厉害,我们要不先回家?”
谈鹿:“再看看情况吧。”
她想到乌云的行进方向,问谈光意道:“你看一眼手机,京市或者临市的周围,是不是也有雨,或者那边是不是有异动。”
谈光意打开手机,发现雨水最先出现的是京市边缘,和临市的交界点:“嗯?”
“姐,还真是,那边是最先出现雨水天气的,现在雨下的都要连成了线,人打伞出去,伞直接被雨水打折了。”
抖抖平台和微博的同城热门,都被突来的强暴雨天气占据了。
雨水连绵,有股直冲帝都的冲劲儿。
有很多人在担心怎么回家,还有担心晚上能不能停,是不是耽误明日出行的。
「雷声太密了,谁犯错误劈死谁去吧,别让我们打工人夜晚不得安宁,信女祈祷」
「第一声雷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魂要吓没了,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雷了」
「我家楼下已经有积水了,天是漏了吗?」
「我们公司刚才说,不排除做好明天居家上班的准备」
「这不会有什么说法吧……」
越向里开,地面的积水就越多,几乎要没过人的半截小腿。
此时距离谈们从谈家出来,还没有一个小时。
谈光意要去孟时同家,地点是私密性很好的一个高端小区,但是去那,要先绕一个环形公路。
谈鹿带着谈光意走,发现道路两边停着不少抛锚的车,都是从东边的如注暴雨里赶回来的。
谈鹿下意识看了眼,发现一个身影时,轻轻踩了下脚刹。
那人是个男人,身量很高,像纸片人的身材,薄薄的,但是露出的侧脸很漂亮,眉眼被雨水润得极黑,像站在世界里的水墨画,带着尘封已久的沉寂感。
谈鹿把车开过去,探出半截脑袋,喊于溪亭:“你们抛锚啦?我给你们拉一下啊。”
谈鹿打方向盘,很快将车子开过去,发现里面都是灵调局的熟人,想了想,再调整成车头对车头的对峙形式。
谈光意:“?姐,你这是干嘛?”
谈鹿:“拉车啊。”
“你没发现,他们开的是警车吗?”
谈光意:“……警车的拉车方式和别的车有什么不一样吗?”
谈鹿:“没有。”
“但我觉得这个姿势,行车记录仪很好记录,非常方便我回去吹牛。”
她接着探出半截脑袋,让他们把两辆车拉在一起。
谈光意:“……”
对面。
车上坐着的老道长激动不已,还以为要在车上困很久呢。
就是,谈小友的拖车方式,多少和之前见到的有点不一样。
老道长喟叹:“我和她在灵调局见过几次,当时我就说她真是好孩子呐,果然没看错,她这拖车姿势,是怕我们老骨头在车里不小心伤了吧。”
于溪亭:“。”
感觉好像,不太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