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颜渺的目光就停留在他的眉眼间,不疾不徐的重复一遍:“沈妄,除了这血,你在自己身上动过的手脚,还有什么?”

沈妄唇畔微颤,没有言语。

他用那双带着怯的眼看她,声音也跟着抖了两分:“师姐,我……”

颜渺躲开他的目光。

沈妄偏生知道她吃他这一套,微微垂下眼,模样乖顺的不像话。

颜渺硬下心肠,收敛着表情:“不打算告诉我?”

沈妄支吾了一下,睫羽微颤。

颜渺松开他的衣襟,指尖点过他被衣衫复住的锁骨一侧。

她还是发现了。

颜渺的衣袖随着动作坠下一些,指尖落在他肩侧之时,腕上显现出一圈蛊纹来。

“你忘了,沈妄,我是从黎荒来到中洲的,更曾在骨血中融过黎荒的万千种蛊毒。”

她轻轻说,“你既打算用蛊,又怎可能瞒得过我?”

沈妄的呼吸有些慌乱,退回到床畔一侧,擡手覆过肩处的衣衫。

许久,他终于轻言出声:“是,是黎荒的,双生蛊。”

“师姐,我说过,我们会一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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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将一整间小院映亮,院中只二人,凌雨时早早备好了叶子牌,又将酒水规规整整摆在一旁的小桌上。

酒盏摆作一排,她百无聊赖的拨弄桌上的叶子牌,转向一旁捧着本书卷的元织:“晚清,这都几时了,你说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啊?”

元织头也未擡,翻过一纸书页,道:“天还不算全黑,况且他们二人……估摸着还需得许久。”

“这不算黑吗?再等等天都亮了。”

凌雨时擡眼望过乌漆嘛黑一片的天幕,生无可恋的靠在椅背上,“你方才说,他们两个曾在五年前,不对,是在那年论剑之后就关系匪浅,真的假的?”

元织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从不说假话。”

凌雨时皱着眉头,手腕冷不防碰到一旁的酒盏,撞出叮铃铃一长串的响:“不会吧,我虽的确觉得他们两个关系走得很近些,尤其是这次颜渺回来后,沈妄的态度大有不同,但若说他们两个那时候就……我总觉得不太可能。”

似乎是思考过,再过了一会儿,她自顾自的继续道:“虽然周既明也曾这么说,但他总归是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说的话没什么好信。而你长居药谷想必也不知道,当年在宗门,那两个人因互相看不过眼而捅出的篓子,简直一双手都数不完。”

“尤其那年论剑,颜渺重伤过沈妄才得以从刑隐司中逃出来,沈妄在那之后闭关了半年之久,后来在巽风崖他捅她那剑,更是宗门皆知……”

元织侧一侧手中书页,终于擡眼看她。

“我真的没有乱讲,是你不知道的,论剑之后,他们都曾来过我这里。”

她声音柔柔的反驳凌雨时,“而且周既明也知道,你不信的话,再去问问他嘛?”

凌雨时:“……那还是算了。”

话音才落,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凌雨时的眼睛倏然亮起,扭着身子朝院门望去。

叩门声传来:“元师姐,凌师姐。”

元织眉头一皱,顺手将桌上的牌拢起,尽数扣入书页内。

手中书本被牌纸塞成厚厚一沓,她看向凌雨时:“雨时,酒。”

凌雨时“啊”了一声,忙拂过衣袖,将案上一排酒盏掩下。

桌上整洁一片,小弟子推开院门:“师姐,凌师姐带回的那位师兄,醒了。”

凌雨时目光微变。

元织将她的面色看在眼中,朝那小弟子点一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小弟子离去,元织拎起书本,抖落其中纸牌:“先不说那二人了,楚师兄醒来,便是他体内的傀蛊已暂且稳定。雨时,你打算怎么办?”

“真叫人不得消停。”

凌雨时起身,掠过本被衣袍遮过的酒盏,神色冷下来:“看来今天是喝不上这口酒了。”

她一拂衣袖,手中灵力涌动一瞬,长刀骤然显出。

“凌寒!”

院外传来一声唤。

擡眼之间,两道人影正自院门走进来,边道:“怎么我们一来局就要散了,还有凌寒,多大的气性,连刀都拿出来了?”

颜渺披着一件外衫,内里已然换了一身衣袍。

她的后面还跟着同换过衣袍的沈妄,一脸乖巧,也不吭声。

凌雨时端着手中长刀看她。

提及楚挽朝,她的声音较常时候冷淡些许,目光也泛着锐利:“是楚挽朝醒了。”

颜渺看向元织:“傀蛊已拔除了?”

元织摇头,解释道:“他体内的傀蛊已扎根多年,又是难以消解的母蛊,如今只是暂封在他体内,让蛊虫无法召出埋于他人身上的子蛊,算不得拔除。”

“凌寒,你且等一等。”

颜渺沉吟片刻:“小元,给周礼去信吧,他在宗门待了许久,也该出来散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