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折京枝 西菁 2750 字 5个月前

他这么多年对谢离明面上的好,一则为平衡朝中时局,二则为……对先后那点疯癫的情爱。

他予谢离太子位,但也只准许他待在太子位。

日后帝尊皇位,他早另有人选。

这么多年对他又爱又恨,但凡他去江南,他要离京,总能受到各自各样下了死手的追杀。

可他在京中好好待着,皇帝又金银权势毫不吝啬。

真是矛盾又可笑。

谢离擡手止了顾颐的话。

“你开方子就是,孤自有打算。”

谢离如此说着,顾颐也只能住了口,一边任劳任怨地开着方子,一边听他问。

“盛怀宁的失忆,还能有办法治一治吗?”

失忆?

顾颐顿时擡头看他,眼中划过几分错愕。

“看不出吗?”谢离蹙眉。

顾颐的医术已然是太医院一众太医里很好的了。

“殿下这话说的,我没给她号过脉,只观面相怎么能知道她有没有失忆。

我是太医,不是城东那招摇撞骗的算命。”

“那若是她……忘掉了一些事,还有记起来的可能吗?”

谢离若有所思地问。

“是只忘了一些往事,还是什么都忘了?”

“只忘了一个人。”

“那许是她自己想忘。”

顾颐下意识地应声。

等话说完,忽然感觉屋内温度都降了些,他登时后背一凉,回头看去又见谢离倚着软榻没应声,没有任何异样。

“错觉了?”

顾颐一边喃喃道。

谢离没理会他,等顾颐开完方子要走之时,谢离忽然自身后说。

“去查一查。”

“查什么?”

“四王府当年的案子。”

“您怎么突然想……好嘞。”

顾颐话问到一半,谢离已阖了眼懒得听他再说,顾颐索性闭了嘴,退出去查案子去了。

但刑部的事他懂的也不多,此事虽然谢离喊他去查,最后自然还是都堆给了傅泽安。

这日晚间,傅泽安亲自来了一趟,从刑部理来了厚厚一些卷宗,递给谢离。

“说是当时四王府的郡主和盛小姐起了冲突,在玉湖边上,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盛小姐把人推下去了。”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傅泽安尚且不是刑部尚书,此案不由他经手,自然也只能经过后面的记载看一些消息。

“既是她把人推下去,当时为何没定罪?”

“自是因为没有人证和物证。”

傅泽安下意识说。

“没有人证,那就不能确定是盛怀宁把人推下去的。

泽安,你主刑部理案子,凡事需要讲究证据,连这些错还能犯吗?”

谢离看过去一眼,手挑开卷宗,一边回道。

傅泽安当即正色道。

“殿下说的是。”

一边答着,傅泽安一边在心中暗道不好。

月前尚书府内,他看在江二的面子上随意给盛怀宁说了一句好话,尚且得谢太子一句训斥说“不要心软。”

转眼这客栈内,他只照着卷宗读了两句,谢太子就迫不及待地道。

“要讲证据。”

傅泽安一边叹着,一边回想着说。

“但当时四王府的郡主的确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玉湖摔了下去,再加上当日二人的确起了些冲突,郡主摔下湖之后被人救起来已经咽了气,四王爷和王妃好一阵哭,可因为实在没有证据,此事最后也只能定了郡主失足。”

“起了什么冲突?”

盛怀宁的性子,在外这么谨慎的人,三句话有四句都说的滴水不漏,还能和谢妍起冲突?

他虽然和这个堂妹交集不多,但多少也知道是个算得上低调温柔的人,整日深居简出,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碰在一起?

“听说是郡主……对盛夫人出言不逊。”

“嗯?”

傅泽安回想着道。

“郡主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你那短命早该死的母亲’。”

这话的确是过了头,可谢妍为何要这样说?

谢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思忖着。

还是一句“短命”。

盛夫人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何谢妍要说她短命?

是只随意气急的一句话,还是……这句话有别的指代意思?

“不过我听说……此事还掺和着些别的内幕,被皇室悄悄压了下来。”

“什么?”

“郡主被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紫,手腕上有一道血线,皇上看到之时就面色大变,将当时救起郡主的人都杀了灭口,我也只是偶然听当时理案子的前任尚书说……好像是中了毒。”

“什么毒?”

“红障。”

傅泽安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语气多有几分讳莫如深。

实是红障失传太久,又是前朝的毒,于这一朝来说,是不能提的东西。

“谢妍为何会中红障?盛怀宁给她下的?”

谢离蓦然想起当时他怀疑的,那些盛怀宁和前朝的纠葛。

可他父皇对先朝更加讳莫如深,若是盛怀宁当真在当时下了红障,凭他父皇的性子,只怕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为何竟是悄无声息地揭过了此事。

“这倒不清楚了,总之当时盛小姐没受半点罚,四王府闹了一桩还被皇上下命不准再提,而且红障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只是傅泽安敢和谢离说出来,其实心中已经有九分把握这事是真的了。

谢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卷宗看了片刻,目光落定在最后的时间上。

南明十三年,十月二十。

他去江南的那一年,在青楼查案遇见徐沅,恰是南明十三年的十一月。

谢离捏紧了手中的卷宗,片刻后朝傅泽安道。

“回吧。”

这日盛怀宁面色如常地回了盛府,先是着人去三皇子府问了楚瑜的情况,回来之后刚要歇下,外面就有婢女回禀道。

“江二公子来了。”

盛怀宁擡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已过了快戌时了,江敛平日里少有这个时辰来找她的。

她疑惑地站起身走出去,院子里月色如华,清然的光辉洒落在江敛一身青色的衣衫上,他负手站在外面,长身玉立。

听得脚步声,江敛回过神,眉眼之间的疲惫在见到盛怀宁的时候一扫而空,他温声道。

“宁宁今天去了宫中,阿瑜如何?”

“瑜姐姐服了药已经无大碍了。”

盛怀宁走上前,猜想他今日过来就是担心楚瑜的事,当即道。

“那便好。”

江敛轻轻颔首,又问她。

“你今日离宫后,去了哪?”

“护国寺。”

盛怀宁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要去做的事说了出来,也言及后面遇见了谢离,只把二人的对话稍稍掩了些没与江敛说明白。

听她说过,江敛温和的眉眼溢出几分担心。

“宁宁,太莽撞了。”

他自是多少了解几分谢离的,盛怀宁此番去山中探他生母和身世的事,被他知道只怕多少要计较几分的。

“我也没想过他会回来。”

盛怀宁轻轻蹙眉,明明暗卫都说了他下江南,谁也没想过他恰好在那时候回了京城,还那么凑巧在山中遇见了她。

见她这幅样子,江敛一时也不忍心责怪。

“不过他既然今日没说什么,你也没探到什么,救了他一命想来他也不会追究。

下次再遇着这种事,提前说给二哥,他如今盯你和盛府盯得紧,这些事二哥去做,会更方便些。”

虽然他们不必怕谢离,但江敛仍是不想盛怀宁在此局中,受到哪怕一点威胁和危险。

盛怀宁知晓江敛担心,一时也没拒绝,轻声答应下来。

“二哥今日……是刚回来吗?”

她见江敛身上仍着了一身官袍,语气也透出几分疲惫,当即问道。

“是。”

江敛点头,话音顿了顿,才说。

“今日翰林院,出了一桩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