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咒(四)(2 / 2)

别枝引 北岛树枝 1971 字 5个月前

于是她启唇问:“殿下,既然贺青岚是您的锦佩暗卫,民女有一人,觉得十分疑惑。”

“说罢。”

“陆星离可是太后的锦佩暗卫?”

“嗯。”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么也就是说,自凛北初始,到雪山之上追杀她的都是太后的人。

她竟还傻傻的以为是皇帝……

可太后追杀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明瑜自诩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实在称不上是个人物,何必叫大名鼎鼎的锦佩暗卫追杀她?甚至不惜付出数月的世间,从北到南,她于太后究竟有什么威胁?

明瑜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殿下,我想知道太后的目的真的仅仅是夺权吗?”

燕斯南侧身:“什么意思?”

“民女同祁少主自凛北时便被陆星离暗害,一路经过月湖州、洛州,甚至跟到偃岚域边界的雪山上。可明瑜自知身无本领,不知何故追杀于此,可是祁少主与您之间有何威胁到她的?”

他沉色,反问她:“你可知孤与祁怀晏之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吗?”

明瑜一震,她从来不曾过问这些,却隐约察觉到有些奇怪。传闻只道玄寂司同皇帝有合作,实则同皇帝合作的是祁怀晏,可具体内容也只涉及到祁怀晏替皇帝做一些他难以出面的事。

例如不着痕迹的解决余党,例如用些手段去得到某物,又例如先前说叫他来偃岚域取令牌这样的隐蔽行动。

可却无人知晓皇帝究竟答应了祁怀晏什么,才令祁怀晏那样一个不屑于朝廷的人肯同他联手。

故而明瑜摇摇头,燕斯南转过身来,低声说:“其实我同他是一类人。想必你知道,他于我是一把利剑,也是一把暗剑,祁少主绝对不负玄寂司之名,杀人时眼睛也不眨的模样同我十分契合。”

“可他脾性倔得要命。最初始终不肯与孤合作,但你知当我提出肯提他做一件他无法做到的事后,他说了什么吗?他当时那模样当真是……让我以为是在照镜子!”

“他对我提的条件是——让孤帮他留意虞尚书和虞植的暗箱操作。”

明瑜怎么也没想到,祁怀晏对皇帝提出的要求是调查她父兄。

“他是要……”

燕斯南冷哼一声,“你应当最清楚吧,你父兄的嘴脸。”

“我之所以说我与他是一路人,一方面是因为他狠起来时那股戾气,另一方面,我欣赏他那片心。”

明瑜不记得她听见这番话后想了什么,只记得走出这寝殿时,屋外已天光大亮。

她思绪乱极。

记得皇帝的后来说:“太后派出陆星离,即代表目标于她来说非除不可。令牌一事瞒的还算妥当,祁怀晏替孤办事她是知晓的,陆星离不足以除掉祁怀晏她也有数。”

那么陆星离,当真是冲着她来的。

连皇帝也不知道原因。

但他在明瑜迈出房门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孤虽不知太后的目的,但她似乎……一直在追求某种禁术,宫里御医似乎总不得她意。”

雨休,阳光落在海棠上,她站在连廊上透过阳光看见了一个人。

祁怀晏依然穿着昨夜那身衣服立于海棠树下,头顶是如茵的海棠,还带着未落的雨水。

而他周身的棠紫色衣饰泛着一层薄光,见明瑜自房中走出,他转身同她淡淡一笑,似乎在此等待了良久。

“你莫不是昨夜一直没离开吧?”

明瑜是打趣,却未料到那人点点头。

一夜守在房外吗?

她看着站在海棠花下的祁怀晏,倏然想起他路途中多次欲言又止和避而不谈的模样,顿时知晓,原来真凶是何人,他始终是明白的。

但他从未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祁怀晏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明瑜现在对真相已知晓,同他知道的一样多。他有些胆怯,明瑜若是知道他心知肚明却不告诉她,会不会……

“在那站着做什么?一夜未眠,不去补觉吗?”她言语中略带轻松,并无半分责怪他的意思。

祁怀晏没反应过来,对明瑜的反应更是一怔:“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

祁怀晏低声:“我分明知道真凶,一开始却没有告诉你。”

明瑜揉揉酸涩的肩,摇摇头,回应道:“我理解的,倘若你最初在我坚定怀疑着皇帝殿下时对我说真凶另有其人,我不但不会信你,甚至会对你冷言相向,在偏离的路上越走越远。即便我心动摇,在突然的情况下定是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的,不如叫我一路走来时慢慢产生疑惑,更能彻底相信真相,不是吗?”

少女说得坦荡,祁怀晏惊觉眼前的姑娘的确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冲动的她了。

而明瑜说话的时候,始终望着祁怀晏那不觉浮上的小心翼翼的模样,竟有些可爱,像极她儿时曾养过的一只名唤阿福的小狗。

似乎有暖流自心底淌过,柳暗花明时,有温和的阳光尽数洒在他们身上。

但一切还未结束。

明瑜对于沈清榕事件的落幕十分欣慰,可又有新的风波涌起。

她最初定下的只是查明沈清榕死亡真相,现在知道了,究竟是否应当接着走下去?

“现在得知你始终困惑的真相,怕了吗?”祁怀晏低沉柔和的声线在她面前响起,他逆着光替她挡住些刺眼的光芒。

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嗯,我怕。”

不是虚言,明瑜害怕了。

在她明确得知陆星离身后的人时,在她不知道她们何故非杀她不可时。

她真正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