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罪规则怪谈(11)

【我看到我的孙子，他竟变成在这汹涌澎湃的河水两岸驱赶那些狼群的猎人。】

【他在这些人尚且活着时就把他们的肉售卖，然后像对待老弱的畜牲那样把他们屠宰。他使许多人丧失性命，也使自己丧失美名。】

【他走出那凄惨的丛林，满身血腥。这片丛林就这样弃在那里，千年之后也无法恢复昔日的繁荣。】

——但丁《神曲·炼狱篇·福尔齐耶里·达·卡尔博利》

徽昭不急着拾取斗篷，反倒站在原地细细推敲着衣帽间内的规则。

在目前已知的十二条规则中，第二、九条守则为真，守则三与守则八存在明显矛盾，除此之外，守则五和守则十中至少有一条为假。

【守则五：在颜色相关的话题上，任何人都不会说谎。】

【守则十：任何人无从判断自己穿着何种颜色的衣服。】

衣帽间内并非所有人都处于失明状态，倘若第五条守则为真，门后人只需反复询问，便能推断出自己穿着衣服的颜色。

【守则十一：9是一个吉祥的数字，13是一个不详的数字。】

傲慢者书房的例子摆在那里，她先入为主，下意识将这条守则当成了判别规则真伪的依据，却忽视了第十一条守则本就未必正确。

当她与野鹰对视的那一瞬，徽昭终于明白了萦绕心头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嫉妒者衣帽间的规则与傲慢者书房太过相似了。

这些守则的措辞各不相同，却处处充满了隐晦的暗示。

【守则一：书房内在任何时刻都不存在狮、孔雀、蝙蝠，若你发现书房内有以上三种动物，请将巨石放在它们背上，确保它们的膝盖顶住前胸。】

【守则一：衣帽间内常年铺设冰凉柔软的地毯，无论你踩到毛发或者鳞片，请不要理会，这是正常现象。】

七宗罪中，象征“嫉妒”的动物恰恰是长着毛发的猫，以及长着鳞片的蛇。

【守则十：若蜘蛛口吐人言，请用黑色面包饲喂它。】

【守则九：若你捡到布满血丝的玻璃珠子，请不要惊慌，并用它们饲喂野鹰，这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在这间处处充斥着精神蛊惑的衣帽间，相似的例子随处可见，其中最相似的两条规则是书房的守则二，以及衣帽间的守则十二。

【守则二：在书房内沿环形道路行走时，请把眼睛向下看，确保能够看到自己脚跟所踩的地面。】

【守则十二：倘若有人向你交谈，请拼命将泪水从眼睛的缝口挤出，啼哭要比说话更令他们感到加倍愉快。】

相似的饲喂手段，相似的精神规训，徽昭扪心自问，当她第一次读完衣帽间守则时，难道不曾有哪怕一瞬，将以上几条守则默认为假吗？

黑色卡牌上的规则仿佛处处都在暗示她，衣帽间与书房并无不同，“傲慢之门”的破局手段放在“嫉妒之门”内同样适用。

可一旦她默认了这种规律，便极易在规则诱导之下触碰真正的禁区。

徽昭双眼微眯，却始终不能将柜子里那片灰影看得更清。她没有去碰那条斗篷，擡手关上了柜门。

幕后之人唯一失算的地方是，她比“祂”想象中还要更了解自己。

站在幕后之人的角度上，“祂”为了诱导她触碰禁令，必然会精心设计四条半真半假的“错误规则”，从而加深她对第十一守则的信任度。

这四条守则只能是第一、三、五、九条守则。

【守则三：衣帽间内在任何时刻都不存在斗篷，若你发现穿斗篷的人，请剥夺他们的斗篷，并披在自己身上。】

守则三与守则一同时照应着傲慢者书房内通向死路的第一条守则。

守则五是最容易证伪的一条。在这条守则中，“任何人”的范畴显然包括受审者在内，徽昭只需随口说一句谎话，便可确认第五条守则为假。

徽昭猜测，既然守则九为真，那么守则一与守则三中至多只能有一条为真。

规则制定者将四条规则内定为“错误”，在第六条守则被刻意模糊的前提下，受审者必定会提高戒心，三真一假被戳穿的概率太大，三假一真是最不容易被识破的。

——即便幕后之人铤而走险，两真两假也已经触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