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部落大祭司(10)
大庭氏使臣带着断成两截的乞降龟甲回到了大庭部落。
他当日原本还欲再辩,嘴张到一半却被华胥勇士押着丢出了华胥之渚,随之被一同扔出来的还有那封乞降书。
断裂的龟甲擦着他的面庞滚落到地上,力道不重,却让使臣觉得比赭衣墨刑还要羞辱。
十日后,徽昭亲自领兵攻打南荒。华胥虎贲列阵森严,在队列的最中央,百名健壮女兵身披龟甲,手执长矛,层层簇拥在象征族长的战车周围,威仪凛凛,英姿勃发。
之前一战,不仅打断了大庭氏部落的生计部署,还打碎了大庭勇士的脊梁。华胥虎贲在外擂鼓叫阵,大庭战士却躲在部落龟缩不出,遑论与华胥氏正面交战。
大庭部落盘踞南荒,臯涂之山以东的那片密林是天然的屏障。华胥虎贲早便领教过密林的厉害,不禁大骂大庭氏卑劣。
徽昭站在战车之上,同样披坚执锐。她眯眼远眺前方战场,忽然扬声道:“传我号令,施放猪兽、狼兽!”
驯兽之道一通百通。她长于驯马,早几年便在华胥之渚推行驯兽成兵的法门。华胥氏有兽兵三百,今日之前从未现世。
猪兽、狼兽一经放出,便径直朝着密林奔袭而去。密林走向错综复杂,困得住人,却禁不住野兽的冲撞。
豕突狼奔,冲击敌阵。前后不过两刻漏时间,兽兵便生生用身躯开出了一条通路。大庭氏的战士终于慌了神,纷纷执起矛戈抵御兽群。
一名年轻的小兵张惶喊道:“兽潮!是兽潮!”
大庭氏进入农耕社会之前,本就以采集渔猎为生,战士们对制服野兽很有一套。
徽昭不想让好不容易驯化的兽兵折在这群人手中,又怕野兽不通人性,伤及无辜,便估计着时间,再次下令道:“兽兵回撤!骨矢手随时待命!”
猪兽、狼兽被驯兽者召回,她高声喝道:“放箭!”
兵种相克,大庭战士克制野兽,同时也被弓箭手死死压制。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被骨箭射中,倒地不起。
密林经过野兽冲撞,早便失去了屏障的作用。华胥战士挥舞矛戈冲进密林,与敌方战士打成一片。
徽昭从四年前便让族人在大荒寻找矿山矿脉,历时半年,终于在西荒找到了第一座铜矿山。
华胥氏的矛戈几经改良,青铜渐渐取代了石器,矛头锋利冷光森森,轻易便能穿透藤甲,杀伤力绝非石矛能比的。
骨矢铺天盖地射下来,华胥勇士全身覆着龟甲,骨箭射在龟甲上又被迅速弹落在地,几乎对华胥虎贲造不成什么影响。
大庭战士却纷纷遭了殃。大庭部落虽有龟甲,数量却被严格把控,只有部落中最强悍的勇士才有穿着的资格。那些穿藤甲的战士尚且好些,更多人却纷纷中箭,顷刻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场战役从清晨打到正午,大庭氏战士不断败退,丝毫占不到上风。眼看战局即将落定,大庭氏的新酋长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战场上。
男人身裹兽皮长袍,神情莫测:“巫咸!华胥勇士骁勇善战,我心服口服。但你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在同族的矛戈下吗?”
在他身后,十几名大庭氏的男人押着一群人缓缓走出密林。那些人形容狼狈,脊背佝偻,裸露在外的皮肤脏污枯瘦,几乎不成人形。
徽昭神情一凛,立刻擡手示意华胥骨矢手放下弓箭。
大庭氏战士压力顿减,他们看准时机疯狂反扑,矛戈刺在龟甲之上,立时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裂痕。
大庭氏酋长一把扯过一位老人,高声大笑道:“巫咸认得她吗?她的两个女儿都背叛了大庭部落,如今应该被华胥氏奉为上宾了吧?”
老人踉跄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她堪堪稳住身形,却深深埋着头,抖若筛糠。
大庭氏酋长眸中闪过几分阴鸷,用力抓住她稀疏的头发往后一扯,老人的面容瞬间暴露在阳光下。
男人讥诮道:“久闻华胥氏女人秉政,族长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倘若巫咸就此退兵,稍后我立刻将这些奴隶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