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沿着宿舍、食堂、教室和补课班单点一线的方式生活,手中除了教材,就是奥数学习资料,眼睛都快熬成了近视。
直到一天,巴桑的生活出现了一丝波澜。
那天他刚洗完澡,步行走去藏着补习班的教工宿舍楼。
身后传来了口哨声。
这口哨声仿的是某个电影的插曲,一声长,一声短,哨声人的距离仿佛忽远忽近。
他缓步走在路上,口哨缓慢又悠长地吹着。
这声音仿佛快融到了背景里。
仿佛快接近了上课时间,巴桑走快了些,口哨立马也吹得急促了起来。
他顿时眉一皱。
巴桑根据特征,实验了几遍,感觉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逐渐放慢了脚步。
维持了一分钟后,开始飞速地跑了起来。
口哨声是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汽车在柏油路上摩擦的声音。
汽车马上加大了马力,摩擦声也变得刺耳,最后车身以掩耳不及之势推到了巴桑的身侧。
身后人吹了个轻佻味儿十足的口哨。
巴桑恼怒地扭过了头。
苏瑶正坐在跑车里,挑了挑眉,身边簇拥着一群狐朋狗友。
“诶,巴桑多吉。”她眯眼说,“喊你呢,怎么不答应?”
巴桑不喜欢和苏瑶说话。
他曾被她嘴过普通话不行,所以也不乐意和她多说,只点点头。
苏瑶也不深究,侧边给了一份资料。
巴桑再次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表示知道了,会给她写完作业的。
他侧肩书包带滑落,半蹲,马上就要把资料塞进去。
突然,单膝蹲地的巴桑发觉又来了一份新的资料。
崭新的打印习题资料浮现在眼前。
他的侧脸甚至都被资料的页面给戳着。
苏瑶擡手,“再帮我朋友们写一份吧,我们要出去玩,没时间写。”
凭什么呀。
与视线齐平的一辆噌亮的黄色跑车,车身光鲜亮丽,能清晰照出人拉长的脸。
巴桑骤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可能是这时学业不错,他小声拒绝,细声细气:“不要。”
但说完,眼睛一度不敢睁开,生怕看见苏瑶也和那些纨绔似的大发雷霆。
可苏瑶不会在公众场合这样的。
她静静地盯着对方一会儿,两颊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冷冷的。
“星期六星期天都没时间?”
巴桑细微地捕捉到了一股异样。
因为只有他知道苏瑶私底下是什么样。她表里不一,根本不是大家平常说得性格。真实性格是睚眦必报,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在补习班简直截然不同,不完成她的要求就发火。
但苏瑶又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人。
她威胁、她恐吓,她横冲直撞地要看中的所有东西。
他犹豫片刻:“……我底子太差,所以作业也多,只能写完你一个人的。”
至于奥林匹克竞赛题则不提了。
没做成的事情,总是怕人暗中破坏的。
但不知为何,话音刚落,这辆车上其他的姑娘们就笑了起来。
苏瑶也来了几分感兴趣,从主位游了过来。
巴桑则往后退了一些。
然而不等动作,两只玉笋就伸了过来,轻轻掐住他的脆脸。
柔荑似绵,心中明明是厌却如又有说不上来的情愫。
他一下就红了脸。
但城里的孩子都开放些,苏瑶更是其中的翘楚。
巴桑正了正脸色,竭力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生怕又被她讥笑没见识。
可无数的蚂蚁在脚底心上痒痒地爬。
蚂蚁从脚底,慢慢环绕到肚脐眼,缠绕在腰间摇摆。
她又笑了一声,呼出的气冒到他面孔的绒毛上。
巴桑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暗中咬牙,头也不敢撇,期盼她很快倍感无趣地结束了。
苏瑶的动作确实如此。
她松手,飞快说了一句话:“痴线。”
巴桑费解地侧头看她。
他不懂广府白话的。
苏瑶这次才真笑了:“我说你太瘦了,多吃点米线。”
车上的女孩都大笑了起来。
巴桑蹙眉,也感觉到不对了,但他说不上来。难道是他真的很瘦吗?可班上的同学都说他又高又壮,简直像个傻大个。
瞧他这幅样子,这股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这么努力干什么,”她又说,“反正你回去高考,这不分分钟碾压你以前的同学。”
他回去也是考内高线的,不考普通的线。
巴桑张了张唇,最终没能说出来,因为和苏瑶没什么话好说。
语落,汽车的摩擦声马上响起。
他低头把单人份的作业彻底塞进了书包里。
就在擡眼时,豪车上的少女极快地转了会儿回头。
由于当时似乎有点近视,看不清细节。
只见模糊的光圈洒在她身上,苏瑶笑了一下,阳光都觉得笑容刺眼。接着她挥手,让迪士尼logo的购物袋在他眼前也晃了晃。
巴桑则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前走,走向长满了爬山虎绿植的宿舍楼。
其实,他还没吃过当地生产的米粉。
下次有生活费去吃好了。
视线中车影越来越远,只剩下苏瑶的长发飘扬,被光打上了一层羡艳。
所以,如果没有那件事,巴桑对她的印象就是——
漂亮的阶/级敌人吧?
也说不上讨厌,因为他们的距离比棕桐树的树长还远。
我最喜欢干炒牛河和肠粉啦,其次是裸条,每次去潮汕我都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