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从此就以这一天作为了纪年的开始,光明纪年。
然而,这场鏖战后,光之女神力量式微,已无力将暗之女神彻底消灭。
祂只能暂时封印了暗之女神,并将祂自己残余的力量留到人间。
祂相信,人类的未来将会诞生出英雄,英雄会将祂的力量开启,传播给世人。
那一力量便名为“魔法”。
光神历552年,也就是两百年前,一位了不起的人类,我们都熟知的名字,欧恩,他出生了。
20年后,年轻的他找到了光之女神留下的力量,从此,世上才算有了魔法。
这种源自光明的力量,现在已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很多人都会,哪怕是不会的人,也能通过魔法卷轴、魔法仪器,接触到它的奇妙。
但我们都不能忘记,光之女神为何要将这种力量留给我们。
我们作为法师的终途,是要用这种力量守护世界、守护光明,以及去对抗或许某一天就会从天空降下的黑暗。
……
柏莎用一种照本宣科的语气,为众人做完了这段讲述。
她不知道已将这堂课重复过多少次,但这是每个法师都需学习的一课,了解魔法的由来,了解世界的危机。
柏莎相信,一百年前的法师们,只要听到这段过往,便会激动得流出眼泪,觉得自己肩负了重任。
而如今,已经和平了太久的世界,这段过去听上去就只像个传说了。
无论如何,杜克、波文两个孩子,还是为这段讲述兴奋地跳了起来。
“总有一天,我会拯!救!世!界!”杜克大声说道。
波文没有说话,但他的眼里分明也写着这样的事。
柏莎笑了,她喜欢小孩子们的天真,他们还未看见世界的乏味,也还未看见研习魔法的道路多么崎岖。
他们尚还在看到一簇火苗在指尖点燃,就会高兴得三天睡不着觉的年纪。
但,这样也好。与其将世界交给她这种无聊的大人,交给这样的孩子们一定会美好得多。
其他几人则对这场课表现得反应平平,迪夫的父母是法师,他早已听说过这段故事。
他会说,这百分百是唬人的事情,他相信有神存在,但不认为魔法是神留下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光之女神留下的话,祂为何会对魔法塔做出的罪恶行径无动于衷呢?
他坚信,他父母的死和塔离不开关系。
埃莉卡在这堂课结束后打了个呵欠,她听说这个故事太多次,自己就向学生们讲述过几次。
她对于故事的真假并不在意,但她是个对待神也十分认真的孩子,如果有谁当她的面亵渎光之女神,她会立刻发火。
令柏莎意外的,是迦南的反应。
这位听到她说什么,都会眼睛发亮、好学的青年,今日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
柏莎走过去,问了他:“迦南,你在想什么?”
迦南斟酌地说道:“老师,这段故事和我曾听闻过的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在我听说过的故事里,有龙。”
“龙?唔,这种生物的确古老,我也听说过,在欧恩的年代,龙还有很多只,后来不知为何,它们就慢慢消亡了。现存的好像还不到十只,而且全都生活在地城里。”
迦南点点头,他对于这件事有比老师更加清晰的认知。
比如说,他知道,仅存的龙只有不到五只,去掉了年老的,那就只剩下坎普一位了。
想到龙族仅存的剩余,是这样一位青年,他便想为这一族叹息。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姐姐们会说:“你比坎普还更像龙,坎普呢,则比你要更像我们的弟弟。”
或许,人类的世界里真的有那种弄错父母的戏码,在魔物的世界里,却不可能出现。
角、尾巴、本性,这些全都骗不了人。
迦南的思绪飞远后,被柏莎的声音唤回,她问他,听到的故事版本是什么样的。
迦南想了想,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其实,他还记得,只是那个故事,对他不太有利。
不同于人类法师,对光之女神的一致信仰。
地城的住民中,有信仰光神、也有信仰暗神的,更多的则是信仰龙。
他们相信,龙才是真正的神明,他们也不认为,龙族已经消亡,而是可能藏匿到了天上。
至于,地城的故事中对他不利的,在于一个流传甚广的谣言。
谣言说,魅魔一族是暗之女神的后代。
迦南猜测,这是因为他们的角,和古老画像里暗神的角十分相似。
他自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如果老师知道了后,会怎么想呢?
她,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是什么,到那时,联系起他可能是暗神后代的事,她会多么得憎恨他呀。
那种事,不可以发生……
“地城开放日什么时候会来啊,柏莎大人?”
杜克的这句话结束了他们的交谈,也许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这个孩子由龙想到了地城。
老实说,他之所以想成为法师,除了崇拜柏莎外,还有着想去地城看上一眼的缘故。
人人都知道,不会魔法的人是不被准许进入地城的。
毕竟,哪怕魔法生物保护协会的人会在开放日全天驻守,也无法保证魔物不会攻击人类。
唯有强大,且不怕死的法师,才能够承担这一后果……
“不知道,”柏莎回答,“我也很想知道下一次开放日什么时候到来,我好久没见到我在地城的那个朋友了。”
“哇,柏莎大人,您在地城还有朋友!”杜克合掌,仰慕地说。
迦南皱了下眉,他知道她在说谁,她在说那位半兽人。
他忧心地捏住了她的手掌,她困惑地看向他,悄声问:“怎么了?”
迦南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问道:“老师,您在地城的那个朋友是那位半兽人吗?”
柏莎:“嗯。”
迦南默了默,又说:“我记得,您说过,他愿意做您的实验对象,帮您完成魔法的测试。”
“你记得好清楚呀,迦南。”
“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做您的实验对象呢?”
“啊?”
“因为我,已经在陪您实验了,不是吗?”
迦南心情急切,向她靠得更近,唇和她的耳朵若即若离地相碰。
原本是不想被其他人听见才这么说话,现在,见到他们这样亲昵,其他人早就识相地离远了。
已经没有必要这么说话了,也许就只是……想要靠近。
迦南的心底,并不介意老师教授其他人安抚魔法,也不介意老师用那个魔法治疗他人。
但、但要说是,陪伴实验什么的,他觉得这种事还是过于亲密了。
何况,安抚魔法还对他造成了那样的效果……
如果那种效果也在半兽人身上出现,要怎么办?如果半兽人也同老师谈论起那个部位,又要怎么办?
他会疯的。那种事,不可以啊,老师……
某种意义上,迦南这时的思维和柏莎完全地撞上了。
她也正想起在他身上出现的魔法效果,不过,她的思考要更私人、更恶劣一点。
“对啊,你在陪我做实验。”
“嗯……!”
“你想成为我最好的实验对象吧?”
“是的,您无论需求什么,我都会为您做到。”
“所以那天你问我为什么要看,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迦南怔住,过了会,他才想起老师说的“看”是看哪里。
啊,那件事,他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的……
您、您竟然是认真的吗?!
柏莎当然认真,而且那番认真的想法还终于在此刻寻找到了理由。
“迦南,”柏莎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很想看,但我必须要看,因为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迦南恍然大悟,“您对魔法的钻研精神真是太了不起了!”
而他,乐意为魔法的进步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