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陨
夜晚的贝加尔湖畔带着湿寒侵袭入骨,士兵们身上裹着羊毛皮做成的毯子,聚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抱团取暖。
这一片绿洲周围有非常多的资源,湖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大家捕了不少鱼和一些野兔子当作食物。
将士们身后的营帐内,副将一脸焦急的看着军医,“医官,我们将军到底怎么了,他突然就晕倒了。”他见医官给霍去病摸了半天的脉搏却不说话,又见霍去病嘴唇颜色发紫,脸色也发白,他紧张的问:“将军是不是中毒了?”
军医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声音无端的伤感了起来:“将军他已经……已经药石无医了。”
副将:“?”他有些不能理解军医的意思:“将军平时和我们一起训练,从来没有一点病症,怎么被你诊断成药石无医?”
这个军医就是传说中的庸医吧!
军医神情严肃道:“在两年前的战事中将军就受了伤,本来就不适合再像现在这样长途奔袭,将军若是好好的在长安休养着,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如今这么一折腾……”
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后面的话军医都不忍心再说出口,从霍将军刚刚成为将军的时候,他就进了骠骑将军部下当了军医,他亦跟随将军数年了。
谁能想到霍将军年纪轻轻就生了这么重的病!
听军医这话的意思,副将露出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将军两年前什么时候受伤了?为何我不知道?”
两年前的漠北战役,他虽然还不是霍去病的副将,但他也是全程跟随着霍将军打上狼居胥山的,那时的将军意气风发无人能敌,哪里有生病的模样?
“有些伤不一定是要在外表。”军医如此回答,他的意思是两年之前的漠北战役,霍去病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损伤,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严重。
只要日后他好好的调理,不再上战场奔袭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活到四、五十岁是没问题的。偏偏这一次剿灭伊稚斜的出征,是霍去病主动向天子要求来的。
军医曾经劝阻过霍去病,很显然他的劝阻没有起到效果。霍去病隐瞒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坚持向陛下请来了这次出征的机会。
副将转头看向躺在简易床榻上的霍去病,突然想到霍将军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出征。
为什么?
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副将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军医,将军真的……没救了吗?”
军医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悲戚的神情:“我无能为力。”他是最早发现霍去病身体有恙的人。因为将军几乎不要命的作战方式损伤了身体,好几次将军从军营里训练回来,他给将军诊脉时就发现将军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快。
霍去病自己也说,有时候心口会莫名其妙的疼。脉搏连接着心脏,很显然将军是心脏出现了问题。
主将倒下了,副将自然就成了军中的指挥人,他守在霍去病的床榻前不知道要不要将将军病倒的事情告诉其他士兵。
然而就算他不说,这种事情也隐瞒不了多久,毕竟之前将士们都看见是副将将霍去病扛回来的。
贝加尔湖的上空看不见月亮,但星星却格外的闪耀。将士们自发的站在营帐外,非常关心霍去病的情况。
营帐内,霍去病的脸色越发的灰败,军医一点点将刚刚熬好的药灌进他的嘴里,然而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紧紧闭着双眼的霍去病缓缓的睁开了眼,原先耀黑璀璨的眸子此时涣散无光,他似乎用了很久才将目光定格在副将和军医的身上。
看见醒来的霍去病,副将大喜:“将军,你醒了!”
然而军医却有些不忍心的侧过了身去,不再看床榻上回光返照的霍去病,眼角有盈盈的泪光闪烁。
“伊稚斜已死的事……传回长安了吗?”霍去病虚弱着声音询问。
副将摇头:“还没有。”将军杀了伊稚斜之后就倒下了,他根本来不及再去管伊稚斜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到亥时了。”副将如实回答。
心口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可霍去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幅度越发缓慢了,等心脏停止跳动,他应该就大限将至了吧。
他终究还是对她食言了啊。
“将军,你将药喝了吧。”副将连忙端起一旁刚才喂给霍去病喝的药,他还在期待着将军将身体养好,以后继续去打匈奴呢。
霍去病缓缓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赵峪,你将我擡出营帐,我想看看外面的月亮。”
赵峪微微一愣,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营帐外的星空,低声道:“将军湖边寒凉,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