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咦惹,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双子连心,四皇子哭了,一旁的三皇子也跟着哭了出来,不过他的声音稍微小一点,如同一只小奶猫一样。
刘璃神情微微一顿,暂且不管大哭的四皇子,将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他……他一直是这样哭的吗?”刘璃迟疑着开口。
乳母点了点头道:“三皇子体弱,平时也没有四皇子能吃,所以声音小了一点。”
这声音和老四比起来,差太多了吧!刘璃不确定老三这样的哭声是不是正常,她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因为近亲的关系,老三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目前他们的外表上没什么问题,智力方面……他们现在还太小,也没办法判断,只有等他们再长大一点才能看出来。
刘璃想了想还是叮嘱:“你们好好照顾两位小皇子,特别是三皇子,要是发现他有什么问题,立刻来向我汇报。”
“诺。”
至于两个孩子百日宴的事情,刘璃干脆交给刘嫖来操心,反正所谓的百日宴也就是邀请亲戚朋友来吃个饭,给两个孩子换新衣服之类的。
刘璃让大长秋去通知窦太主,下次入宫的时候,记得给她的两个小外孙筹备百日宴。之前两个月刘嫖倒是一直住在椒房殿里照顾孩子,之后她因为心中思念她的董偃,就回府去了,隔三差五的进宫来看一看。
刘嫖进宫给两个小外孙办百日宴的那天,她特意叫人准备了两件崭新的小衣服,然后带着宫女给小外孙洗澡换衣服。
作为姐姐,刘璃自然也要参加两个弟弟的百日宴,只不过她刚走出寝殿,一个人影刷的一下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跟在荀熠身边的保镖阿诚。
“你……阿诚,怎么进宫来的?”刘璃错愕。
阿诚一如既往的干练简洁:“楚服被抓走。”
刘璃:“?”
她迅速反应过来:“你说楚服被抓走?她被谁抓走了?”
阿诚:“不知道。”
“是不是荀先生让你来告诉我的?”刘璃猜测。
阿诚点头:“嗯。”顿了顿他又说:“先生说,抓楚服的,是汝阴侯府的人。”
他将话通知到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想了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确定话已经通知全了,于是他准备离开。
刘璃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再看面前已经没人了。她也来不及吐槽阿诚的神出鬼没,想着这个汝阴侯又是哪位?
刘璃:“!!!”
好家伙,汝阴侯不就是平阳公主二婚的丈夫吗?她抓走了楚服做什么?楚服得罪她了?
不对……刘璃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平阳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抓走楚服的,她一定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刘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兑换了一个上帝视角。
平阳公主在椒房殿有眼线,那天她让尔雅带楚服入宫查看阿娇和刘彻情况的时候,楚服被平阳公主的眼线看到了。
于是这个眼线就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平阳公主,然后平阳公主就去抓人了。至于抓人的原因,目前她还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平阳公主抓走楚服,一定是想要对付自己。
刘璃当即转身,命人请来了大长秋,让大长秋将椒房殿里所有的宫女都叫来。刘璃一一辨认,找出了平阳公主安排进来的眼线。
经过大长秋的审问,这个宫女很快就招供了。
“奴婢那日看见尔雅悄悄的带着一个女人进了宫,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女人眼熟,但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奴婢突然就想到以前好像见过她,是元光五年的时候。”
元光五年?
刘璃皱了皱眉:“元光五年怎么了?”
那个宫女道:“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您和陛下在上林苑。元光五年,皇后被指控施行巫蛊,椒房殿上上下下所有宫人都被抓起来带走了。虽然后来我们被放出来了,但是那个巫女的脸,我是不会忘记的。那日被尔雅带进宫的女人,分明就是本该被斩首的巫女!”
大长秋惊讶:“怎么可能?那个巫女不是已经被斩首了吗?”
当年因为那场针对“皇后”的巫蛊,椒房殿里的不少宫女都在廷尉府的牢狱中受过苦。所以即使五六年过去了,大家都还记得元光五年的那次事情。
听完宫女的这番话,刘璃瞬间反应了过来。
当年的楚服本该被处死的,后来是阿娇用了偷梁换柱的法子,将楚服给救了出来。之后一直让楚服呆在甘泉宫内,一直到那场巫蛊之祸平息了。刘璃以为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所以便安排了楚服去了太学院。
只要楚服不入宫,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楚服就是元光五年巫蛊之祸的巫女。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纰漏。
本该已经被斩首的巫女,却在天子和皇后昏迷的时候出现在椒房殿中,很难不让人怀疑,帝后的昏迷是不是就和这个巫女有关系。
刘璃的神情渐渐地沉了下来,这个时候如果刘彻是清醒的,那一切都还好说,可偏偏刘彻和阿娇都处于昏迷状态。
只要有一个人出来辨认出楚服,自己不仅救不了她,甚至还会牵连到自己。
看见刘璃的神情不好,一旁的尔雅小声问:“公主,是不是我闯祸了?”
刘璃回神看向她,轻轻的摇头:“没有,和你没关系,是我做得不好。”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五六年过去了,楚服还能被人辨认出来。
尔雅咬了咬唇问:“那楚服医女要怎么办啊?”当年椒房殿宫人被抓走,尔雅因为年纪小逃过了一劫,但她对当年的事情隐约也有点印象的。
“尔雅你先出去,我想想要怎么办。”刘璃开口让她先离开。
如今这个情况,她也想不到好办法解救楚服。只要平阳公主将楚服带来椒房殿,那么当年见过楚服的宫女都可能将她认出来。
当年本该被斩首的巫女,却跟着建陵公主的贴身宫女一起出现在椒房殿,这样的舆论起来,恐怕会对自己非常不利。到时候平阳公主鼓动说,是自己让巫女施展妖法才让天子和皇后一直清醒不过来,那自己肯定会受影响。
怎么办?刘璃紧紧的抿唇,现在找椒房殿的宫女串供吗?显然不可能,毕竟椒房殿里这么多宫女,指不定还有别人的眼线。
那么将元光五年经历过巫蛊之祸的宫女都杀了吗?可就算将宫女杀了,廷尉府的官吏也是见过楚服的啊。
就在刘璃拼命想对策的时候,门外有宫女来敲门:“公主,窦太主催您过去给小皇子们过百日呢。”
刘嫖都已经给两个小外孙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刘璃这个当姐姐的还没有过来,这不就让人来催了。
刘璃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她带着一脸沉重的心事去参加两个弟弟的百日宴,说是宴会,其实也就刘璃和陈苒还有刘嫖三个人。
刘嫖怀里抱着圆嘟嘟的老四,陈苒坐在摇篮旁边逗着老三。看见刘璃来了,刘嫖挥着老四的小手和刘璃打招呼:“姐姐来了,快和姐姐打招呼。”
宫人们端来简单的吃食和茶饮,刘嫖将怀里的老四也放进了摇篮里,然后从一旁宫女的手中取过两个银项圈,分别给两个小家伙戴上:“这次的百岁宴就简单一点,等你们母后醒来,再给你们补上。”
陈苒见刘璃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伸手悄悄的戳了戳刘璃,小声问:“阿璃,你有心事吗?”
刘璃抿了抿唇,刚要开口,竹青突然跑了过来,慌里慌张道:“公主不好了,平阳长公主带了一群人闯进了椒房殿要捉拿公主,说……说公主诅咒陛下,所以陛下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刘璃:“!”
平阳公主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刘嫖听罢,倏地直起身子,横眉冷对:“她好大的胆子,敢带兵闯椒房殿?!”
刘璃深吸一口气:“外祖母,我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转身就准备出去。
“你等等。”刘嫖让陈苒留下来陪着两个孩子,而后冷声道:“我看谁敢捉拿你。”
平阳公主并无私兵,她带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廷尉府的一群官吏还有廷尉张汤。而元光五年的巫蛊案,就是张汤经手督办的。
刘璃:“。”
完了,除非张汤眼睛瞎了,不然不可能认不出楚服的。
平阳公主看着走过来的刘璃,她眯了眯眼,唇角露出一丝和刘彻有点相似的冷笑:“建陵,如果不是有人看见这个巫女进了椒房殿,亲眼看见你让这个巫女对陛下施展了咒术,陛下怎么可能三个月都无法苏醒?”
刘璃打算先装傻:“姑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吗?那这个巫女你总该认识吧?”平阳公主将楚服推了出来,而后对张汤道:“张廷尉,你应该认识这个女人吧?”
张汤一脸沉重的点头。
楚服的脸上有伤,很明显是被用了刑,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建陵,你能不能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个当初本该被斩首的巫女,为什么会跟着你的贴身婢女出现在椒房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办的那个医院里?”平阳公主感觉自己终于抓到了刘璃的把柄,她冷声道:“你还不承认是你害陛下一直都清醒不了吗?”
“姑母,我真的不认识她是谁,什么本该被斩首的巫女?你说她和我的婢女出现在椒房殿,有谁看见了吗?”刘璃淡定道:“至于你说她出现在医院里,那个是为百姓办的医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我怎么知道?”
现在自己咬死不承认,之后再想办法救楚服吧。
平阳公主见状,微微动了一下手势,一边围观的宫女站出来道:“我可以作证,这个巫女是跟着公主身边的那个叫尔雅的宫女一起进来,然后又一起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刘璃倏地转头看向这个宫女,她就知道平阳公主不可能只安插了一个人在椒房殿。
平阳公主冷笑:“刘璃,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让巫女施展巫术,谋害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你实在太可怕了!”
刘璃:“。”
平阳公主命令道:“张汤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向来自称严格执法吗?还不快点将刘璃抓起来!”
张汤也是没办法,他上前一步道:“建陵公主,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刘嫖呵斥:“笑话,就凭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要给长公主定罪吗?”
平阳公主:“馆陶姑姑,你到这个时候还要维护她?”
刘嫖冷笑一声:“张汤,当年应该被斩首的巫女为什么现在还活着,这才是你应该查清楚的事情吧?”
“当年的阿璃也不过才六七岁,而且还和陛下在上林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巫女。阳信,吾倒是想问问你,拼命将这件事情往阿璃身上推,是什么意思?”
平阳公主:“馆陶姑姑,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刘璃?一个人证觉得不够是吧?来人,将那个车夫带来。”
那车夫颤颤巍巍的站在众人眼前,指认楚服:“确实是公主身边的尔雅安排小人送她出宫的。”
平阳公主得意道:“现在这样的证据够了吗?至于建陵是怎么认识这个巫女的,那也得廷尉府的人审问过后才能知道吧。”
刘璃笑了:“平阳姑姑为了给我定罪,还真是废了不少功夫呢。”
平阳公主挑眉:“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张汤收下的人已经将楚服给拷上了,张汤看向刘璃:“建陵公主,臣等一定会查清楚,还麻烦你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是我带这个巫女进宫诅咒陛下的,我不仅要诅咒陛下,我还要诅咒建陵公主,诅咒你们皇家所有人!”
张汤迅速反应过来:“拿下她!”
刘璃倏地转身,就看见刚刚冲出来没跑两步的尔雅,被廷尉府的官吏押住了,可她的嘴里的话还在继续说:“当年皇后和公主落难出现在我家中,却害得我母亲难产而亡,他们还强行将我带来这里。我恨他们,所以我找到了这个巫女,我要诅咒天子,诅咒皇后,诅咒……诅咒公主!”
“尔雅!”刘璃不可置信的低呼一声:“为……为什么?”
眼前的尔雅先是疯了一样,她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冲向刘璃,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她勾结巫女诅咒天子和皇后的事情。没想到官吏们一不小心,让尔雅给挣脱了,她凶神恶煞的朝着刘璃冲了过来,手中似乎还有匕首。
“我要杀了你,为我母亲报仇!”尔雅这样说着,却直直的撞上了一旁官吏亮出的兵刃上。
刘璃僵着脖子看过来,就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被官吏的兵刃给贯穿了。她看见她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转头也看向了自己,唇角边缓缓的露出了一丝傻乎乎的笑容,用最后的口型对她说:再见,公主。
刘璃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角不停地有眼泪滴下。一股没由来的悲伤席卷着她的心,刺得她有些无所适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死死的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张汤,冷冷的说道:“真相被揭穿,诅咒我父皇母后的凶手畏罪自杀,张廷尉你觉得,可以结案了吗?”
张汤看了一眼已经死了的宫女,拱手道:“回公主,诅咒天子和皇后的幕后凶手已经伏法,可以结案。”
平阳公主:“不是,就这样结案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宫女只是一个替罪的。
张汤道:“平阳公主您也看到了,刚才这个宫女亲口承认了,是她勾结巫女诅咒陛下的,如今她已经畏罪自杀,为何不能结案?”
“那建陵……”
“建陵公主也在这个宫女的诅咒之中,只是因为建陵公主有天神庇护,所以才没事。”张汤如此说道。
平阳公主:“……”
张汤:“将人擡走,这个巫女也先带走。”
廷尉府的官吏毫不留情的将兵刃从尔雅的身体里抽出来,然后两人过来将她给擡了起来。刘璃死死的握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平阳公主:“平阳姑姑,你特意选择今天来椒房殿,是想来参加我两个弟弟的百日宴吗?”
平阳公主眼看着张汤已经带人走了,她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怒而甩袖离开。
刘嫖慢慢走到刘璃身边,叹息一声:“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刘璃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她想放声哭出来,可潜在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哭。
刘嫖却不太能理解刘璃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她能为了救你而死,是她的荣幸,阿璃为何如此难过?”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尔雅不过是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可对她来说,尔雅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了,她们一起朝夕相处了八年。
是自己将她从落后的凉村带出来的,也是自己给她改了名字,手把手的教她写字认字。对她来说,尔雅不仅仅是伺候的宫女,她还是自己的朋友。
很快竹青和乔也知道了尔雅的事情,她们两人红着眼眶对刘璃道:“公主,尔雅绝对不是会诅咒陛下和皇后的人……”
刘璃低声道:“我知道。”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尔雅,她只是不能理解,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后张汤又一次过来,说是要搜查一下尔雅房间里的东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诅咒天子的东西,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只在尔雅的床头找到了一个本子,和一个木盒子,盒子里面是九颗糖,还有一个小狗形状的木雕哨子。
——这个送给你,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这里面只有10颗,希望你以后少一点不开心。
刘璃倏地想到当年第一次见到尔雅的时候,因为看她被弟弟欺负了,于是花了10点积分兑换了一小包糖果送给了她。
一共十颗糖,尔雅却只吃了一颗,剩下的九颗她一直都留着。
这些东西张汤交给了刘璃,并没有带走,甚至还悄悄的告诉了刘璃,尔雅的尸体被丢到了哪里。
刘璃轻轻的翻开了这个她送给尔雅用来练字的本子,第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越往后字迹就越工整,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遇见公主之后,每一天都好开心。.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