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的神色陡然怔住，他愣愣地望着沈如婳朝他伸过来的掌心，过了片刻，一滴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滑落。

他伸手攥紧了少女的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点头。

之后的三年里，沈如婳带着小鲛人去过了许多地方，重复经历了一遍他们曾经经历的。

她带着小鲛人夜游偕老河，这一次，他们终于从游到了河水的尽头。

她给偶尔喜欢给小鲛人化上漂亮的妆容，穿上漂亮的裙子，沈如婳发现，他被画眉时，目光总会灼灼地放在她的身上。

她还会带着小鲛人一起去除魔卫道，见识了许多奇闻异事，结交修士，拯救被妖邪侵害的百姓。

赢浮水跟在她身边一天天长大，容颜也跟着逐渐俊美无涛，眼神也逐渐从最初的懵懂变得成熟，沈如婳终于从他的眼中看到最初赢浮水的模样。

又过了一年，大雪封山，他们居住在郊外的一所木楼中。

到了沈如婳生辰这日，赢浮水熟练地为她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又蒸了一杯热酒。

长寿面按着她喜好加了牛肉沫和辣子，沈如婳端过冒着热气的面，动筷子之前，她挑了挑碗中长而不断的面条，笑道：“怎么，如今的面不断了？”

沈如婳的话让赢浮水面色微愣，鲛人目光紧紧拧着少女的容颜，眉梢微蹙，“长寿面本来就不能断，我何曾做过断掉的面？”

沈如婳看他浑然不知的模样，才想起来赢浮水没了记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讪笑着，“这个啊，许是我记错了。”

说着，她便捏起筷子将碗中的热面吃完。

吃完后，沈如婳指尖撚过一杯刚被鲛人煮好的热酒，一饮而尽后，面色微醺，染上一抹化不开的红晕。

赢浮水收了碗筷，知道她每每喝酒都封住内力，想要感受真正被酒水熏陶的快乐，眼下是又醉了。

他脱下身上的裘衣盖在沈如婳的身上，正要扶着她去休息，可喝醉酒的沈如婳却比平日还要缠人。

她突然勾住赢浮水的脖子，身子一歪，重心不稳地朝赢浮水压了过来。

赢浮水本能地扶住她，二人就这样相依着靠在一起坐在地上的毯子上。

沈如婳用鼻尖蹭了蹭赢浮水的脖子，嘟囔道，“阿浮，你的脖子好烫啊。”

赢浮水声音有些古怪道，“没…没有。”

“阿浮，我记得你以前特别爱哭，那次我骗你离开南冥海，你流着泪拉着我求我不要走。”沈如婳回忆从前，突然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鲛人会面色稍红，纤长的睫微微垂下，他微撇开脑袋，有些羞赧地低声道：“那时……太小了。”

是吗…可我记得你本来就很爱哭啊……在你闯我和师兄婚礼的那夜，明明是你咬的我……可你哭的却是你……你一直问我为何不信你，一直问我为何丢下你………她紧紧搂着赢浮水的身子，丝毫没发觉鲛人脊背微僵，仍醉醺醺地说着，“我知道……你很爱我，你已经为我死了两次了，这一次…换我守护你吧。”

说完最后一句，少女紧抱着鲛人的手垂下，她双眸合上，安静地靠在赢浮水怀中睡去。

赢浮水却缓慢地将视线放在她红润的脸上，他碧色的瞳孔变得深晦，发白的指尖捏进了少女软绒绒的狐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