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呓语(2 / 2)

拥吻蝶 月亮生长中 1876 字 5个月前

宋悦词不怕打雷,但伴随着这声雷声的还有她震动起来的手机。未知来电她一向不接,但对面很有耐心,被挂断后间隔仅两秒,她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

这种风格,即使未知,她也知道是谁。好像拉黑多少次都不管用,怎么换号码都无济于事。

宋悦词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时候不应该依靠任何人,否则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会下意识想起对方。

这是危险的沉沦信号。

她回过头想说没事,可凌越额头上放着的冰袋毛巾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他又向她招手,“宋悦词,过来,你怎么了?”没有藏住任何情绪,他就是在担心她。

所以她握着依旧在不断震动的手机朝他走了过去。

随着她靠近,凌越也听到了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即使在轰鸣雷声下显得微不可闻。

“不想接?”他朝宋悦词伸出了手,“那我帮你关机。”

宋悦词把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往凌越床上一扔。凌越拿到之后,迅速关了机。

宋悦词站在他的床边,像一只受了伤却坚决不肯发出任何求救信号的小动物。

凌越看向她的眼,“要我陪你去客厅坐会么?”

宋悦词摇头。

于是凌越往她那边挪了一下,他伸手拉住了她,“就算我给你腾地方,你估计也不肯在我床上躺一会,地上的长毛地毯我昨天刚换的,床单也是干净的,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床沿这趴一会。”他把放在一边没怎么用过的靠枕也推给了宋悦词,语气听起来是真的心疼。

宋悦词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拒绝。埋起来代表她恐惧,代表她后退的每一步,如果总是恐惧,总是后退,她总会有退无可退的那一天。

窗外的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杂乱无章扰人心绪。凌越突然开口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我幽闭恐惧症很严重,小的时候被人绑架关在集装箱里救出后的那段时间就挺极端的。我外公那有个保姆阿姨,从我出生就照顾我了,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把她从我房间里赶了出去。明明非常害怕一个人待着,但就是不肯承认,我逼着自己待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故意把所有灯都关掉,我甚至觉得他们都不爱我。现在看很幼稚是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害怕,我却装作我一点也不害怕。我也不需要关心和陪伴,其实我需要得不得了。”

“保姆阿姨,去年去世了。离开前我趴在她床边哭,她认出我后问我:lennart,现在不怕黑了吧?”

“宋悦词,我早就不怕黑了,希望有一天,你也不会再害怕了。”

凌越没有在她痛苦的时候说自己经历过更大的痛苦。

他在她觉得自己因为某件可能在别人看来都不算痛苦的事情上觉得自己软弱的时候告诉她,不是的,我也会因为这种事痛苦。

宋悦词擡起头的时候,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凌越,他似乎是过来确认她是不是在掉眼泪,手里还抓着抽纸。

窗外又落下一道闪电,有一半窗帘没拉的房间里短暂地被照亮,也照亮了她的脸。凌越的手找准了位置,触感柔软的纸落在了她的眼睛下方。

宋悦词下意识闭了眼,纸巾按上脸的触感,过于小心的力度。感觉到纸巾离开后,宋悦词睁了眼。

凌越依旧侧着身,手就撑在她的身侧。

宋悦词看着他,“凌越,手机。”

凌越什么也不问,只从枕头底下翻出递给了她。宋悦词按下了开机键,未接来电一个接一个显示在屏幕上。

没过一会就又震动起来,宋悦词无比坚定地按下了接听键,在对面开口前,她先大声却平静地说道:“不要再换号码打电话给我!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话!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她一口气说完,又迅速挂断。凌越刚想安慰她什么,却借着小夜灯的光看清了她眼里的一点痛快笑意。

宋悦词真的有好多面,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她。

“凌越,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嗯?这么突然吗?”

“马戏团小象的故事你知道吗?在小象很小的时候就用铁链把它拴在一根铁柱上,因为很小,所以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时间长了,小象长成大象了,也依旧认为自己挣不断那条铁链,离不开那根铁柱,所以火灾的时候,也没有做任何挣扎。”

“我现在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小象没有自由又威风的好朋友呢,如果它身边有一只敏捷的狮子,对她说‘快跑,你可以的!’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凌越浅棕色的眸仿佛淌着蜜,“会的,因为狮子朋友一定会救它的,就算它依旧认为自己挣脱不了也没关系。”

他们之间处于一个过于暧昧的姿势。

凌越低头,而宋悦词仰头。如果影子可以代替行为,那是接吻前的最后一公分。

风雨声太大。

“宋悦词。”凌越喊她,他没有拉远距离,未退烧的热意让人无法忽视,“不是谁都可以当我的救命恩人的,只有你一个。”

宋悦词也没有避开,“我知道。”

“所以小象和她的狮子朋友……也许可以不止是朋友。”凌越轻声说道。

退烧药起了作用,他好像快睡着了,手没撑住自己的重量,倒下时靠在了宋悦词的肩膀。

听起来就像一句睡梦中的呓语。

我无法感同你的身受,但我尊重你的痛苦并且希望它们有一天再也无法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