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④:农家(2 / 2)

凤眸中沁出的泪滴沿着她的眼角缓缓落下,抓着他发丝的手也渐渐脱了力,她看着他鼻梁上薄唇上沾着的湿润,长长舒了口气,缓了又缓,才低声道:“远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近水可以,是不是?”

他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脚踝,舔了舔嘴唇,才慢慢悠悠在她脚边躺下。

她听见他满足地轻叹,心里却生出了好奇:“可是,你好像……并没有愉悦什么。”

在这件事上,她不懂他,她只知他热衷于此,可事事都需要他的身体力行。

连续两日,他虽是始作俑者,却也只看着她,她看不见他,看不清他,无法知晓他眼中那熟悉的火焰是否烈燃,一起渡过的河翻过的山,是还在原地,还是换了新的深度和广度。

这样想着,庄令涵不等他的回答,兀自坐起来换了个姿势,睡在自己刚刚脚的位置,与他的脸相对,却又相反。

她的眼前是他还湿着的薄唇,他的眼前也是她红润饱满的朱唇。

“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他开口说话时,她便清晰地看清他唇齿的动作,“避子汤不喝我便不能要你,可我也不想你受我连累,我只想要你能身心愉悦,枝枝。”

“医者,自然是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她想起了刘娘子说的村子里的怪病,“很早我便知道,我身子寒凉不易受孕……当初还在国公府时,我与你那般,亲密,也没有过身孕。”

“不一样的,这都是不一样的。不能和不想,不是一回事。”他伸手轻轻碰了她朝上的那只耳,“既然是病,就得治,好吗枝枝?”

这话自然也被庄令涵在第二日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刘娘子。

其实经过昨日一天的问诊,她对村子里的妇女们各自的身体状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大家各自都有一些小毛病,可是说起不孕来,似乎并不太可能。

而生育,是男女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如果女方没有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男方。

昨日在傅大哥家中时,她便隐约听傅大嫂提到过生病,而傅大哥那恼羞成怒的态度,又正好证明了她的猜想。

只是,男人们在这种事上,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尊严感和优越感。

如若讳疾忌医,即使庄令涵是扁鹊在世、送子观音显灵,也并不能为这刘家村开枝散叶呀。

事情的突破口在另一户刘姓人家,那户的男主人并不和别家一样是猎户,而是山中种树的果农。

猎户每每进山,非十天半个月不得归,故而即使与妻子一直没有繁育,似乎也有充足的理由;但果农却不同,日日都要回来宿,这刘大哥与妻子夜夜同房,成亲五六年却依旧无所出,看着其他猎户们各个讳疾忌医的模样,刘大哥却坐不住了,自己主动找到了庄令涵,说希望她帮忙医治,能快些与刘大嫂有自己的孩子。

果然,不出庄令涵所料,刘大哥的身体看似强健,确实在生育上有所欠缺;联想她与陈定霁在傅大哥家听到的动静,他们生不出孩子,并不是作案手段和工具出了问题。

而是内里。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出现一个村落甚至一整座山的人都有相同不能生育之事,问题的根源,不是呼吸的空气,便是出自饮食。

据刘大哥他们说,刘家村与山中再行十里的李家村,都世代生活在这太行山中,繁衍生息了几百年,也是直到最近的七八年里,才出现了无法生育一事。

几年的时间,山水和空气自然不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变化到影响了生育,而即使真是山水出现变化,那影响的,也不仅仅是刘家村和李家村这两个小小的村落。

庄令涵把目光放在了食物上。

蔬菜和谷物、水果之类,与山下无异,她见过吃过不少,自然是没看出问题;但刘家村的饮食有一点是与山下不同的——野味。

经她一提,来刘娘子家串门的其他村民们也恍然大悟,自从他们开始在山中打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貍、并将其或腌制或烤制食用之后,似乎村子中真的,便再也没有听见过婴儿的啼哭了。

“这貍,是不是昨夜,刘娘子也做与我们吃的?”庄令涵心下恍然。

刘娘子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

这下不止要治村民们的病了,恐怕连陈定霁,也有患病的风险。

这一章改得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