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的小船(2 / 2)

看到他身侧跟着两个仪表堂堂、衣着不凡,只是脸色略带着些疲惫的男人,贺存倒也没拒绝,说不定自己还能打听到一点儿小道消息。

沈温书现在跟自己关系大着呢!贺存也知道面前这人远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傻白甜。

青州城这种别人的卧床之榻,能有他的一品轩,能知道前太子踪迹的人,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人畜无害。

心里知道归知道,他对沈温书一如既往。

这人虽然装是装了点儿,但无伤大雅,何况他们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利益之争,一直以来相处挺融洽的。

即便是贺存的一系列吃食开张以来,各家食铺或多或少的都会受到影响,也不乏有人来找麻烦,但沈温书至今都心态好着。

这也算是个正常人,可以结交。

入座后的沈温书,笑道:“我看你最近倒腾出来的玻璃倒是新奇。”

“是有些卖点。”坐下的贺存主动请教他身边两人,“这两位是?”

“嗯?我堂哥沈凌、堂弟沈泽,这不?听说你水云阁的旗号,专程跑一趟。”

说完,沈温书侧身两人介绍贺存,“这就是贺轩的二弟,贺存。”

“久仰大名。”

“谬赞谬赞,打理水云阁的是我小妹,食客夸张了。”贺存谦虚回复。

“我听说你店里有两面很大很清晰的镜子,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割上一块,如何?”

很好,这很沈温书,脸皮就是厚,就怕你不答应,将解决办法都给你想好了,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但凡贺存心眼子小一点点,这友谊的小船早在狂风暴雨中沉入海底了。

“行,一会儿给你送一块。”贺存坐下后,招手跑腿的店小二去买上了几杯半糖的奶茶。

不管是敌是友,该招待的礼数不能少了。

“你们想吃什么?赶紧点!大老板在这里,还拘束什么。”沈温书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抽空擡头说了一句。

又低头研究着手上的玻璃杯子,“我就说薛胖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脑子,他还藏着掖着,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那倒是,这个玻璃也太漂亮了。”

站在一边等着点菜的跑腿小二,低着头弯着腰,都是大人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

边上的贺存推荐道:“我们家新出的稻田鱼,没吃过的话,就来上一条,如何?”

“稻田鱼?说到这个,你鱼池那事儿处理得如何了?”沈温书接过菜单,问了一嘴。

“怎么?你要帮我?”贺存反问道。

“切!我倒是想帮你,就怕给你帮倒忙。”沈温书的手指在菜单上一阵乱点,还不等店小二记录。

贺存扯过他手里的菜单,递给对面的两人,朝沈温书说道:“来者是客,你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一次,下次再点。”

“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墙脚?”沈温书笑的贱兮兮的。

“可不是!”贺存搅着奶茶,擡头问了两人,“能不能吃辣?”

两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保险起见,小龙虾来一份蒜蓉的,一份麻辣的,一份微辣的烤鱼。”

边上的跑腿小二,迅速记录着。

点完这些,贺存有叮嘱了几句,去甜品店拿上两份糕点。

等回头,沈温书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存哥儿,我给你介绍个姑娘吧,家世清白,人有漂亮,配你刚刚好。”

贺存看着他笑了一眼,不再理会他。

沈温书见他不相信自己,再次保证道:“我说的真的,他们都认识。”

“那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没再找的打算。”贺存说完,递了桌上的一块糕饼给他。

“行吧,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配上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让边上的两兄弟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他家这个堂哥变得这般随和,好讲话了,最关键的是,他那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看来伯母的担忧是多余的,虽热堂哥还是和柳家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这一趟岭南之行,总算有一件好事了。

察觉到沈温书对这两兄弟的态度有点古怪,贺存面不改色,照常社交,“岭南山高路远,你们倒是有毅力。”

“只是路程远了一些,气候有些古怪,其他的都还好。”

“单单是这两样就足够吓退大多数人了。”贺存解释道:“我之前去了一趟青州,外出确实不易。”

“远距离的出行确实让人身心俱疲,不过在路上适当休息,可以有效缓解疲劳。”沈凌搭话解释。

“两位来岭南倒是可以好好体验一下,与汴京完全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沈凌接话,客气道:“今日多谢贺兄弟热情招待。”

“不必言谢,大家都是兄弟。”

三人一人一句的说着,靠在椅子上的沈温书动不动翻一下他的死鱼眼,表示不满。

等到甜品店里的小甜点端上来了,他伸手就捞了一盘子放在自己面前。

看到他这般作妖的行为,贺存以及两兄弟很是纵容。

四人吃了一点软乎乎的胖大福,紧接着就开始上正餐。

飘着一股辛辣味,颜色火红的小龙虾被端上了桌子,铁盘子里还在噗嗤噗嗤作响的油,以及边上被从中切开的大鱼,配上了青菜、莲藕、豆芽,还有新鲜的竹笋。

吃菜这一块,汴京确实比不上岭南这里。

如今已经十一月份了,汴京街上的绿色蔬菜确实少得可怜,价格也高的离谱。

但是岭南这边山清水秀,满地的新鲜蔬菜。

当然他们这么清楚的原因,是因为自家堂哥天天拉着他们两人去地里转悠,不是他新开的荒地,就是什么流民安置所。

他们兄弟俩这不前脚刚进临安城,接到消息的沈温书,不等他们休息休息,恢复一下体力,就被带着这里转转那里看看,本来路上还没怎么瘦的,这到了目的地反而憔悴了下来。

就这么硬生生的在临安城转五六天了。

就连坐下来聊天、吃饭都成了一种奢求。

这样被‘苛待’,两人倒也没什么怨言,毕竟是他们做错事在前,一向小心眼的沈温书只是慢慢报复回来了而已。

虽然这货依旧心眼小如针,好歹现在还理会他们兄弟两人,不然代价就有点大了。

本来看着那些手手脚脚不太想吃的沈泽,看到自家堂哥那嫌弃的眼神,“果真的汴京来的贵客,一个水虫子都不敢吃。”

吃得正香的贺存,听到这话,果真是个智障!吃饭都不让人省心!

本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贺存再擡头时,只见沈泽已经拿起一个小龙虾开始剥壳了。

看他面带勉强,贺存,“吃不惯很正常,每个人接受程度不同,口味有所差异也是正常的。”

“就是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同。”沈温书带着嘲讽轻轻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在理。”

听出他话里有话,贺存真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神经,真是个倒胃口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会儿。

坐在对面本想说什么的沈凌,张了张嘴,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个小龙虾,我们贺家独此一份,两位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气不过的贺存一脚踩在沈温书脚背上,给两人介绍道:“这个烤鱼味道也不错,改日回了岭南,可吃不上这玩意儿了,这可是专程养在稻田里的稻田鱼。”

“原来这些都是贺兄弟做的,前几天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新奇,听大家说了才知道其中的蕴含的道理,贺兄弟大智慧。”

“哎!可别,我也是拾人牙慧,自己这点儿花拳绣腿,上不了台面。”

“这些天走访,看到的,听闻的好消息都离不开你的身影,贺兄弟过于谦虚了。”

贺存微微摇了摇头,不赞成道:“可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也不过是想生活的更好些,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实在是没有脸面,被吹捧下去了。

“这样的话,如今这局面倒是有几分出乎意料。”沈凌含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看上去很不错。”

贺存赞成道:“这倒也是意外之喜。”

吃了小龙虾的沈泽,擡头询问:“我看贺家商行里有不少新鲜的物种,改明儿回汴京,我可捎些回去?”

“当然可以,乐意至极。”贺存想了想,补充道:“明年我们的商队应该就会有去汴京的路线,你可以再等等。”

“商队?贺兄弟还准备了商队?”沈凌出声。

贺存:“对,现在还在组建,还需要点时间。”

沈凌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个事儿确实不能急,慢慢找人,可靠些。”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贺存将人一边的喝着一边的果汁,出声问道:“沈凌兄,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给我推荐一下,我这边缺几个走过商队的老江湖。”

听到这话,有点吃惊的两兄弟都擡头看了他一眼,斟酌道:“老手倒是有,就是岭南这边有点远,我不确订他们会不会过来。”

“嘶……我把这一点给忘了。”贺存想了想,“你回去问问,价钱好说。”

“行,我们兄弟两回去后给你留意。”

气氛缓和了不少,四个人边吃边聊。

说到当今局势,刚从汴京出来的两位最有发言权了。

“明年或许会有一战。”沈凌对目前的局势并不乐观,一直抱着消极态度。

可是上面那位都不担心,他一个不知名的小卒,又何必担心这些。

“要打仗?怎么没听徐玉树透露,难道他的粮食囤完了。”贺存直接问了出来。

两兄弟没想到徐玉树他也认识,可回头一想,他哥是贺轩,倒也不奇怪,转念一想,之前西北粮草不足,徐玉树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八百里急报,当朝索要粮食,想来这货倒是有点意思。

难怪堂叔一直说,自己还需要历练。

就目前来看,自己确实需要好好学习一下,什么是真是假都看不清。

“西北有徐玉树在,倒是不必担心什么。”沈温书难得说了句人话。

想到自己给他送了这么多的粮种,贺存小小的感慨了一下,“那倒是,明年他就不必担心粮食问题了。”

全然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回事的两兄弟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有些话问出来,让人感觉有几分不好。

毕竟他们也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

“哼!难说,那个武呆子除了会打架,完全是个不长脑子的,他在你那里住那么久,你居然不知道?”

贺存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确实很少动手,毕竟是有手下的将军。

不过就算是个生活白痴,他手下应该有会种地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没人会不谨慎对待的。

边上知晓徐玉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沈凌想了想,还是需要写上一份信寄给西北的叔叔,让他看顾着点儿。

不过西北的人真的装得太像了。

整个汴京城如今都在为西北粮草的事发愁,毕竟江南过了水患,一年到头颗粒无收,原本宽裕的国库在几次赈灾后,就不敢再随便开启了。

“下次我让人带封信给他,让他好好看着粮食。”贺存倒也不急,毕竟来来回回送信的徐九徐十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你那个玻璃是怎么给薛胖子说的?”沈温书把玩着手上的玻璃杯。

“我和他四六开,你给他撑腰,他给你修路。”贺存擡头笑着问道:“怎么样?你不亏吧?”

“谁给你说的不亏,亏大发了!你六他四都可以,还我给他保驾护航,你揣在自己手里不好吗?”沈温书怒其不争,非常生气。

“我不能什么都揣在自己手里,我只是个普通人。”贺存无所谓的笑了笑,“而且我的重点不是那个,也那么多精力去管那些。”

说完,只听到边上的沈温书哼了一声。

回过神的贺存问了一句,“你要是想做这个生意,我把北方生意签给你?”

“什么北方市场?”沈温书眯眼问道。

“我和薛胖子签的是整个南方市场,也就是说你想卖的话,只能去北方卖,要不要?”

“这又是你的什么鬼主意?”

“南北方相隔太远了,薛家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去组织一只南来北往的商队;而且即便走到了汴京,他也有可能护不住手里的东西。”

“你倒是善解人意。”

“过奖了,过奖了!”贺存笑了笑,拍了拍沈温书的肩膀,“你看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人,愿意做这个,我们四六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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