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充愣

路剑离捂着嘴，趴在地上干呕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那东西已经彻底融入他体内，成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他却神奇地没死。

他吃力地翻了个身，让自己靠在倾斜的石台边，琥珀色的眼底有些茫然。

本来以为他是必死的，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活着的打算，现在活下来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仅没死，还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那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远远传来一声震响，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

路剑离这才想起了方才那个黑衣人说过的话......师尊和郁尧都来了，如果他在这里等着，那是不是能见到他？

路剑离忍不住将自己颓废的坐姿调整了一下，好让自己看得端正一些，又擡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衣，可任凭他怎么扯，这血衣因为结了块就是拉扯不开。

他还从衣上扯下一块破布，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好遮住他身上的魔纹。

等做完这些，路剑离才靠在石壁旁，静静地盯着微微敞开的大门。

他如今缩在阴暗无光的一角，只能盯着门口那束光，等着有人会从那里出现。

郁尧真的会来吗？

路剑离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擡起自己的手，手上流转着陌生的魔气，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死死地克制住那股暴虐的力量。

他半张脸上都爬上了魔纹，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怪物，郁尧看见他会怎么想？

而且他也无法控制住他体内的魔气，如果郁尧出现，只怕会伤了对方。

路剑离想走，可身子像是在这里扎了根一样不愿意挪动，只是蹲坐在黑暗里，眼巴巴地盯着大殿门口的方向。

他感觉脑海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面是他残留的理智，而另一面是他克制不住的情感。可他留下，有可能等到郁尧，也有可能等到那去而复返的魔头。

路剑离看到了旁边香炉里还未烧完的半柱香，擡了擡手又将那根灭了的香给点上了。

他闭了闭眼，心道等半柱香烧完，不管郁尧来还是没来，他都会离开。

可随着那香越来越短，心也愈发提了起来，体内的力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压制，路剑离扪心自问，他也害怕在郁尧面前露出更丑陋的模样……

郁尧步入这处无人的大殿中，殿内一片昏暗，他的视线迅速落在了香炉中还剩下短短一截的香上。

等他走到那香炉面前，那根香刚好燃尽，飘出一点灰白的烟丝。

郁尧的视线从香炉上移开，落在了地上的一滩鲜血上，只见血迹一直拖到不远处的石台处。

透过这地上拖曳的血痕，郁尧即使并未亲眼所见，他也能够想象得出，对方是如何挣扎着朝着石台爬过去。

可为什么路剑离，他往大殿门口去，偏偏要拼尽全力接近那处石台。

郁尧皱了皱眉，勉强压下思绪，对系统说道：“这些血都是路剑离的。”

那路剑离去哪了？

【19有些欲言又止：宿主，路剑离还活着，只是......】

郁尧擡手将旁边插在香炉里的那根香拿了出来，感受到上面残留的魔气，幽幽吐出一口气。

“所以路剑离他是修魔了，对吗？”

毕竟这根香上残留着的魔气，还带着点熟悉的气息，他应该不会认错。

【19：路剑离的情况是有些复杂......不是他主动修魔，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

郁尧突然看向大殿的出口，知道路剑离应该是先一步离开了。他莫名能理解路剑离的感受，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暗自疗伤，不想见任何人。

可为什么他还从大殿中残留的魔气中，感受到一丝挣扎。

“能感知到路剑离往哪边去了吗？”

郁尧知道如今路剑离成了魔道之体，以对方的性子，想必也无脸面回路家和沧剑山。

可除去路家和沧剑山，天下之大，想找个人谈何容易，就像是涓流汇入大海，如果路剑离不想出现，可能都不会有再见的一天。

得到了系统否定的回答，郁尧也并不意外。

他身形一闪便走出了大殿，天诛剑环绕在他身侧，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光，最后被他握在手中。

长剑平放在身前时，锋利的剑身上倒映着他绝艳的面容，剑光闪过之时连带着他一双赤色的眸子中都多了几道冰冷锐利的寒芒。

而就在这时，剑身倒映的影子中多了一道人影。

身后先是出现了一团浓雾，然后便有一道被浓雾裹挟着的人影站在了他身后，露出了孟寒生微微带笑的面容。

在看到那道人影的瞬间，郁尧便回身一剑斩出，将那道人影断为了两截。

“王弟，你我许久未见，何必一上来就兵戎相见？”对方留下的看到是一道虚影，被郁尧断成两截后，化为黑雾消散，又在另一处变化为了孟寒生的模样。

郁尧手腕微微动了动，手中的长剑瞬间变幻了一个方向，轻轻一转天诛剑便朝着对方刺了过去，冷笑了一声：“本座不仅要兵戎相见，还要送你上路。”

孟寒生听了神色微微一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盯着他，这份沉默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渗人。

“像之前一样，王弟想再杀我一次吗？”

孟寒生最后笑了。“你什么时候能听话一点，待在王兄身边有什么不好？人族不会真的接纳你，若你身份暴露，你只会被当成异类中的异类，但是王兄却不在乎你身上那一半人族的血。”

他面色微微一沉，看着郁尧的时候，神色甚至还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困惑。

“魔族不需要兄弟手足之情，尤其是王族，因为最后能活下来的永远只有一个，不过王弟，本王却想跟你一起活下来。”

郁尧没听明白孟寒生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这个大王子，日日虐原主，还虐出真感情了吧。

这话骗骗别人就行了。

郁尧眯了眯眼，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冷淡道：“活下来的，有本座一人足矣。”

还不等孟寒生开口，郁尧就迅速出手，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孟寒生擡手一挥，将天诛剑震了出去，脸上的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散漫，变得冷沉了起来。

他突然看到郁尧的脸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一下，那张脸上还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可看过来时，面容却因为这微微一勾唇，而显得生动起来。

郁尧没有开口，手中长剑以极快地速度，就连残影都仿佛被抹去了一般，朝着孟寒生的心口刺去。

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心脏永远都是脆弱的位置。

天诛剑的剑身上几乎浮现出一道虚影，隐隐勾勒出一道鲜红的图腾，而伴随着图腾虚影的出现，这一剑的威力大了几倍不止。

孟寒生瞳孔微缩，下意识要去抵挡，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郁尧一剑要刺进去时，却感受到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面前，将他的攻势挡了回来，还将他震开。

有一人闪身在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腰，而另一只修长的手则伸到他面前，将余波尽数挡下。

鼻尖缭绕的熟悉的气味，让郁尧绷紧的身体微微松了松，可嘴上却说了一句：“剑尊的手可别放在不该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