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谁
空旷的大殿内只亮着几根残烛,能照清地上各式各样的尸体,他们地上的血液也已经快要干涸,变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而一披着白色僧袍的年轻男人正靠在梨花木椅上,双眸紧闭似乎是在休憩。
眉心的朱砂痣艳红如血滴,大红的袈裟随意搭在手臂和肩上,增添了几分不羁和随性。
更引入注目的是他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几乎要将他拦腰斩为两半。
伤口处黑雾弥漫,似乎是在将这道剑痕修复,可每每修复完后便又被其中残留的剑气所伤。
突然殿外走进一名身着紫色纱衣女子,衣摆的拂动间还散发出浓烈的夜来香的香气。
若是此刻有第三人在这里,必然会认出这名女子便是碧烬山的右护法,宸夫人。
她走进大殿中,看到倒地的尸体先是咯咯得笑了一声。
这些正道修士的修为并不如何出众,在她眼里不过都是一群臭鱼烂虾,她连元阳都不屑于吸食这些人的。
宸夫人将脚边的一具尸体踢开,朝着那坐在殿内的白衣僧人走去,美目里贪婪之色一闪而过。都说和尚的元阳最足,而此人又生得这般俊俏,当和尚反倒是可惜了。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如今和尚你破了杀戒,还是和尚吗?”
宸夫人笑着朝着对方走去,就要擡手碰到对方的脸,一边低笑道:“那这色戒......和尚你有没有兴趣也破了......”
突然那白衣僧人迅速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道令人心悸的暗芒。
宸夫人手上的动作莫名一僵,却暗道一声奇怪。
她身为碧烬山护法,身上可是有合体期初期修为,又怎么会害怕一个重伤的和尚。
看着这白衣僧人俊美的面容,宸夫人愈发觉得方才是她多心了。这和尚分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虽然她每杀一个男人都会挖出他的心脏,吸干对方的精气,可她保证会看在这和尚模样好的份上,给他留一份体面,不会直接变为干尸。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魔尊近来如何?”
宸夫人将手收了回来,忍不住捂嘴轻笑:“你好像对我们主上十分感兴趣,不过和尚,奉劝你一句,主上的主意你可打不得......”
“哦?”这和尚看向了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中仿佛点缀着点点寒星,“为何打不得?”
“主上他可没有奴家那么好心,奴家还能跟你说说话,你若是惹主上一个不高兴,他擡手就能灭杀了你。”
“不过......奴家也隐隐听到了一些传闻。”
见那白衣僧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宸夫人便将身子跟没骨头一般倚在了座椅上,低声道:
“主上他抓了很多年轻修士上山,那些修士可都是各门派的天骄。按理来说换做以前,主上定会将这些修士给杀了,将尸体挂出去示众,好杀杀那些正道的威风。”
“可主上非但没这么做,还将人好生养在山上,魔众们都说主上这是在金屋藏娇......甚至连奴家想去看一眼都不让。”
“传闻主上每次回山,必定会去造访那几名正道修士,夜夜笙歌。都说正道修士好血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成为主上的床笫之欢,衣下之臣......”
“床笫之欢?”
宸夫人察觉到这白衣僧人身上气息微寒,泛着一些阴森的冷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道赤色的剑刃刺穿了她的胸口,浓重到仿佛化为实质的魔气刺入她的身内将她的内丹给搅碎。
她身为魔修可在这股魔气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像是被压制了一样。宸夫人先是面色骇然,继而狠狠地盯着这个白衣僧人。
事到如今,她又怎会不知,她被这个和尚给骗了!
眼见着对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变为了如血般的颜色,那是一双和魔修截然不同的魔瞳,她瞪大了眼睛,张口道:“你是......”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都没能说出口,那把剑身赤红的长剑便深深地刺了进去,周围如同化为实质的魔气蜂拥而上,将之吞噬。
那些魔气也暴涨了几倍,化为几个魔侍站在了孟寒生的身侧。
孟寒生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的宸夫人一眼,视线落在了那魔侍手中拿着的黑色玉令,正是碧烬山的通行令。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右护法自然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况且敢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人,都被他杀干净了。
而且此时他正需要炼化一位高阶修士的修为,来助他修复身上那个叫蔺玄泽的人留下的剑伤。
孟寒生由于体内的魔气瞬间暴涨,将那些伤口处残留的剑气给尽数绞杀,不过一会腹部的剑痕便尽数愈合。
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靠在梨花木椅上低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旁边只有略微意识的魔侍说话。
“本王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场大火......”
那几个魔侍依旧微垂着头。
“梦见了本王被王弟杀死的景象,不过可惜梦里有个碍事的人。”
因为他在梦里,还见到了蔺玄泽,对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将王弟带走。
梦中有不该出现的寒灵散,不该出现的玉佩,不该出现的蔺玄泽,以及一个同记忆中略有不同的王弟。
“所以你们说,这两个王弟,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那几个魔侍听到他发问,互相对视了一番,有些面面相觑。
孟寒生冷哼一声,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魔侍能答得上来。突然有一个魔侍道:“大王子殿下认为谁是真的,那谁就是真的。”
孟寒生眼底的血色突然褪去变为了纯黑之色,眼底带着如水般的平静,仿佛还有佛光隐现。
他脸上扬起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低声道:“他们的灵魂是相似的......既然如此,他既然一日是本王的王弟,那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无论是这方世界的他,还是其他世界,甚至与三千世界平行时空的他,也应当是我的......”
“我要让他,无处可躲。”
拂尘殿内,楼危盘膝坐在蒲团上,殿内的熏香免不了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脑海中竟全都是方才在魔尊郁尧身上嗅到的那股仿若寒梅的幽香。
以及......对方身上那抹同其他男人深入接触过的证据。
就在他打坐静心时,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一点困意,双目虽然紧闭,但是仿佛有许多细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让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了一片梦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