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祈福,与郎君白首偕老。”
“望金榜题名,青云直上。”
“诸事顺遂,祈求阖家安康。”
“平安喜乐,喜福满堂。”
每一个朴素的小木牌上都写着平凡人的心愿。
卫姝瑶慢慢松了谢明翊的手,兴致勃勃地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
“我以前也经常祈福,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她看得心满意足,才转过身来,笑得甜美,“我们要不要也挂个牌子,或许就实现了呢?”
谢明翊静立不动,望向卫姝瑶充满憧憬的眉眼。
他没许过愿,也不知对神佛有祈求是什么滋味。或者年幼时曾有过,但他早已忘了。
他只觉得,此情此景之下,她随风轻扬的乌发飘动,衬得她那双透澈的眸子愈发纯粹干净。
卫姝瑶四下环顾,见庙里没有人,只在一间敞开的小屋里找到了纸笔和小木牌。
“唔……写什么呢?”她站在简朴的小木桌前,咬着笔头发了会儿愣。
谢明翊就站在门口,斜倚靠着门框,望着她。
等卫姝瑶拿着两个小木牌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明亮的鱼肚白。
晨风温柔抚过。
卫姝瑶将木牌递给谢明翊,催促着他挂上去,“再高些,挂高点嘛。”
谢明翊不得不踮起脚,将牌子挂在了木樨树最高的一根枝桠上。两根丝带交缠,在清风中微微飘曳。
他回眸,看见卫姝瑶面朝着山崖,望着晨曦璀璨的朝霞,虔诚地闭上了眼。
她站在灿烂霞光下,双手合十,面容镀上一层淡淡金光,绸缎般的长发泛着光泽,裙摆被风吹得飘曳不止,像是慈眉低目的仙子。
俯瞰众生,俯瞰着他。
谢明翊看了她许久,忽而觉得,本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出,因她而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等卫姝瑶睁开眼,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许了什么愿?”
卫姝瑶愣了下,转而一笑,“怎的,你没看我写的什么愿望么?”
谢明翊唇边挑起笑意,耸了耸肩。
“那你刚才可有许愿?”她又问。
谢明翊薄唇微抿,顿了顿,说:“我从不许愿。”
卫姝瑶怔怔看着他,好半晌,她才说:“还好我给你把愿望也一并写上了。”
谢明翊眸子里掠过一点惊讶,继而又笑起来,“许的什么?”
卫姝瑶这次却不肯说了,皱着眉心道:“我以为你会看一看,然后夸我写得很对呢。”
谢明翊轻笑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拉住她的手。
“那我也许个愿,愿你祈愿之事皆能成真。”他低声说。
卫姝瑶仰着小脸,这才欢喜起来,冲他笑了笑。
她笑颜嫣然,让他也觉得心安。
两个人并肩坐在长廊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握着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就这么坐着,坐了很久。
直到晨光洒落漫山遍野,卫姝瑶打起了哈欠,谢明翊才牵着她的手起身。
下山的路比上山快多了,但并不好走。出了小庙,谢明翊干脆将卫姝瑶径直背了起来。
一直到系马的地方,他才将人放下。
卫姝瑶趴在他背上小眯了一会儿,此时已经精神大好了。
她意犹未尽地望了一眼山顶,低声喃喃道:“这里好像世外桃源,安静平和。也不知北边什么时候能像这儿一样。”
“若是能把北狄彻底驱逐出去,叫他们再不敢犯,就好了。”她回想着《千金要方》里的话,莫名地感到失落,“若有明君,天下太平,就好了。”
卫姝瑶知道这本不是天大的难事。但当今圣上诸多荒唐行径,打碎了这美好的幻想。
其实皇帝刚登基那会儿,也没这么荒谬。或许是先帝创下的太平盛世给了皇帝错觉,以为这天下安宁无需人为。或许是那张龙椅坐久了,习惯了凡事顺意,再听不进去半点儿谏言,见不得半分违逆。
又或许,皇帝是害怕,怕有朝一日帝王权势皆如梦幻泡影破碎,容忍不得任何风吹草动,以至于逐渐暴露本性,愈加多疑猜忌暴戾残忍,难以守业。
谢明翊解开缰绳,擡起眸来。
他知她所想。
普天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乱,歌舞升平——
亦是他所念。
本该沉默的谢明翊忽然开口:“会有的。”
卫姝瑶擡眼看他,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察觉出些许情绪。但他目光一如既往地安静,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
一阵沉默后,卫姝瑶走过去拉他的手。
“走啦,回去吧。”她小声说:“好好牵着我啊。”
谢明翊捏了捏她的掌心,慢悠悠地问:“哪次没牵稳?”
卫姝瑶没理他,自己翻身上了马。谢明翊等她坐稳,才跟着上了马背。
他揽着她,驱马慢慢往山下走。
走到山脚时,卫姝瑶朝河对岸的小镇望去。
朝日初升,河流上还飘着不少的花灯,慢悠悠地荡远了。小镇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和初到洛镇时相比,人流显然多了不少。
卫姝瑶想了想,说:“也不知道芫大夫回去没有,我们要不要去洛镇顺路看看?”
谢明翊没有拒绝,扯着缰绳,让马儿沿着河流,慢慢地朝着洛镇而去。
“你为什么知道曲州的习俗?”卫姝瑶将心里这句话反复念叨了几遍,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她只是好奇道:“对了,洛镇今日怎的这么热闹?”
“是赶集,加之当地的放灯节。”谢明翊说。
卫姝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是你母亲带你来过这里吗?”
谢明翊笑笑,没有否认。
卫姝瑶却是心里一咯噔,将心里的猜想几乎定论了。
他的母亲,哪个母亲呢?
当年带他从京城出来的人,只能是崔嫔了。
崔嫔是曲州人。
她对崔嫔仅有的了解还是来自于宝枝述说的零碎片段。她只知道,崔嫔原先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因被皇帝看中才离开了长宁宫。皇帝登基后不到一年,崔嫔便在平顺坊爆炸案中去世了,连嫔位都是死后才被追封。
她终究按奈不住,压低着嗓音问:“沈奕,是你的本名吗?”
谢明翊心中一紧。
他漫不经心地替她拢了拢耳边的青丝,淡淡地应了一句话。
“是,也不是。”
今天状态非常不好,在医院和家两头折腾,没能写完
抱歉宝子们,明天努力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