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陈述此刻才突然撑不住一般，往
江野看向一旁的陈建升，陈建升此刻让他安抚好陈述，自己跟医生走去商量后续和缴费问题。
他也缓缓蹲下，最后换成了跪的姿势，抱着陈述。
陈述靠在江野的肩上，哭着，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起自己跟爷爷待在一起的往事，那些快乐的，陈述永远不会遗忘的日子。
那些日子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他跟爷爷生活在那个小房子里，院子里的那一棵大的石榴树，爷爷从小在石榴树下教他写字，背书，在大门口的桃树旁，在树荫下教他下棋。
陈述下棋特别厉害，是从十来岁就能跟老一辈赢钱的地步，他特别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下棋特别牛逼，同龄人都没有跟他玩的过几回合的，而这些都是他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
还有院子里的那个大黄，小时候陈述特别喜欢的一只狗，那只狗的名字也叫黄豆，虽然已经年老去世，但是陈述一直没有忘记它。
还有他经常跟爷爷玩捉迷藏的那个阁楼，那个他的秘密基地，只带江野一个人进去过。他从小的快乐高兴难过委屈，都埋在那个阁楼里。
还有院子里经常掉落的毛毛虫，小时候陈雅特别害怕的那种，跟毛毛虫比起来，那25分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在大门口爷爷教他背古诗，他背不出来被尺子打，他那时候多么恨那个尺子啊，偷偷把它扔出去又捡回来过好几回。
还有门口的扫帚，那个经常把他轰出去的扫帚，经常挥舞朝向他，他儿时最害怕的东西，其实一次也没有打在他身上。
还有还有……
那些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陈述哭的不能自已，他知道人会离别，但是他还不能接受的那么快，他甚至跟爷爷没有一张合照，跟小时候待过的家没有一张照片，他甚至，不曾留下过一些跟爷爷相处过的实打实存在的东西。
爷爷还是走了，陈建升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张卡，他把卡递给陈述说这是爷爷生前存下来的钱，嘱咐过让陈述上大学用。
陈述知道这张卡的存在，是爷爷曾经说过给他发的奖金。
他跟江野又坐在那个阁楼，那个陈述小时候最熟悉的地方，他手里紧紧地握着这张卡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说要给我发奖金，我不要这张卡，我只要他还能陪着我，看我上大学，看我长大。”陈述声音哽咽。
江野看着陈述，他也难受：用纸擦了擦陈述已经哭红的眼睛开口道：“他能看见的，能看着你长大。”
“予哥，你说人为什么长大的那么慢啊？”
人长大的太慢了，他小时候曾说过以后有了钱给爷爷买最贵的茶叶，让他整天拿着茶叶跟他的老伙计炫耀。
但是如今，这些都不作数了，他能做到爷爷也不会再做到了。
“述哥，你已经长大了。”江野说。
“我没有……”
后面那几天陈述也没有再去学校，走完了葬礼流程才来学校，没有告诉小雅，这阵子都是江野去照看的陈雅，他妈又忙了起来，忙到顾不上陈雅。
江野再次见到陈述，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只是眼底还红着，声音也有些沙哑，也不太开口说话。
陈述这段日子里压根儿没睡好觉，夜里会经常想起爷爷，然后就哭，有时候难过狠了会趴在马桶上吐。
他此刻看到江野心里才感觉有莫大的慰藉，才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正常了点。
老蒋一直担心他的情况，期间也不敢打电话问陈述，只好去江野，江野有时候也不清楚，得知陈述来学校后又找陈述谈了好一会儿心，并且嘱咐跟陈述玩的好的那几个，特别是蒋函，一点儿伤心事都不能提。
陈述其实打心底里感谢老蒋，有这么一个老师，能这么顾着他。
江野害怕他有什么不对劲后，也每天跟陈述一起回家，就在陈述家里住，他也知道陈述夜里会难受的想吐，也知道他做题做着做着就会哭。
他很害怕陈述撑不住，但是他却做不了什么。
陈述这样子持续了整整一周，江野好几次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药，但是陈述往往会拒绝。
直到今天，半夜起来，江野往旁边一摸，发现没有陈述的身影后，猛的翻身下床，拿了件外套就出去，看见卫生间里亮着灯，陈述又在卫生间里吐，他甚至就没吃饭，连东西都吐不出来。
江野这才受不了了，拉着陈述的手要去医院。
“干什么？”陈述挣开他。
“跟我去医院。”江野拿上车钥匙，把外套给陈述搭上。
“我没事儿！别管我了！”陈述喊道，他只是有些难受，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至于去医院。
“还叫没事？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你今天吃什么了？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你现在的状态学的进去习吗？！”江野喊道，他那么担心陈述，在他看来都已经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陈述丝毫不在意，对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不在乎？他不在乎，还有人在乎！
“你管我学不学的进去？！我他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你，你学的进去吗？你做的进去题吗？做不进去吧，一天不看书看我干什么！”陈述喊道，江野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才是学习，整天顾着他干什么？整天担心他干什么？这样让他心里全是愧疚，好像他欠江野一样。
“陈述！我他妈担心你！我怕你出事儿！”
“江野！你搞清楚现在什么情况！离高考还有几天？！你知不知道？我他妈都恨不得把日历印到脑子里了，每过一天都害怕！你呢！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要管我啊？我不想你到时候因为我把好不容易提上来的成绩落下去！”陈述喊道，他早就想这么说了，从江野过分担心他开始。
“可是事实是我在进步！你现在这样，你告诉我你高考考的下来吗？！你他妈根本就考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