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惊花本是妖尊归砚最宠爱的夫人,直到昭煦出现之前,一直是妖王宫圣宠的存在。
昭煦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专宠。
昭煦本是妖尊兄长归升的发妻,归升战死后,妖尊以安抚为由,将昭煦接进了妖王宫,没多久便封了夫人。
不仅如此,她腹中孩子一出生,妖尊就力排众议,破例将他封为少君。
昭煦夫人身子不好,生下长子之后,更是郁郁寡欢,妖尊便每日变着法子给她送礼物,逗她开心。
惊花怨恨这个夺走丈夫宠爱还装腔作势的女人,屡次想要除掉她,却始终被她逃过一劫。
长此以往,昭煦也对她谨慎许多,惊花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她便想到利用昭煦之子。她知道昭煦最疼爱归云倦,于是对年幼的归云倦下手。
昭煦谨慎,凡是接触的东西,都由内官亲自检验之后,才会送到她的手里。
但她唯独对儿子毫不设防。
惊花是鸢尾花妖一族,擅长研制毒花,而昭煦喜爱蝴蝶,妖界尽知。
她日复一日以毒花粉喂养蝴蝶,又设计找了人将这只蝴蝶送到归云倦手中,蝴蝶成功送到了昭煦的宫里。
终于有一天,蝴蝶发了狂,咬破了昭煦的手指。
蝶妖沾了昭煦的血,身形骤然变大破碎,随即爆发出无数带有剧毒的蝴蝶。
昭煦,死在了漫天蝴蝶之中。
蝶妖身死,魂飞魄散,死无对证。
归云倦被扣上弑母之罪,自此饱受妖族唾弃,哪怕后来真相澄清之后,也有许多妖族不相信。
再后来,便是归云倦得知当年母亲之死是惊花夫人的手笔,于是满身煞气杀到了惊花的宫殿。
妖尊出面拦下了他,安抚说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后来被归云倦发现,妖尊秘密将惊花夫人送至别处避世。
原来竟是想大事化了,此事被归云倦知道。
没过多久,荣宠一方的惊花夫人便神秘消失了……
“他若真的爱我,就应该把那个孽种杀了!剁成肉泥,给我的花妖作养分!”
提及往事,惊花夫人癫狂不已,她一面笑,一面哭,山洞里全是她的鬼哭狼嚎,都把旁边的小男孩都吓住了。
惊花夫人恍惚中,低头看着脚边那个小小身影,她神情怔愣,身子忍不住向前倾斜。
“磊儿……我的磊儿……”
宋杳杳一时间脑子里信息爆炸多,她理了理,忽然说:“所以,是归云倦把你丢进这里的?”
磊儿已经蹑手蹑脚爬向惊花夫人,安安静静跪在她脚边。
惊花夫人的目光从磊儿身上移开,她目光怨毒地看向宋杳杳,又似透过宋杳杳看着另一个人。
“若非本夫人当年手下留情,这个孽种早该随那个贱人一起下地狱!”
宋杳杳皱眉:“听你所说,昭煦夫人并非自愿入妖王宫,且诞下子嗣后一直郁郁寡欢,由此看来她与你争宠的事就不成立,而你却为了心中的嫉妒杀了她,甚至嫁祸给一个孩子……你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惊花夫人笑得狰狞:“愧?”
她猖狂大笑,笑得险些断了气去。
“本夫人只恨当年没有一起弄死那个孽种!”
宋杳杳皱眉,掏了掏耳朵。
惊花夫人一口一个“贱人孽种”的,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没有忘记正事,小阿啾和老婆婆还等着她呢!
虽然那张字条上只说老婆婆被抓来了这里,不过以归执宿的脑子,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管他打的什么坏主意,禁地危险,她还是先找到阿啾和老婆婆再说。
见惊花夫人被绑在树上动不了,宋杳杳也懒得管她了,径直走出了山洞,任凭惊花夫人的叫骂响在身后。
山洞外面,是一片黑树林,妖界特有的暗紫色天幕为这片森林平添几分诡异之感。
“阿笔,你能感知到阿啾在哪儿吗?”
器灵沉默了一会儿,说:“吾的神力受此地影响,有些不稳,你往西而去看看。”
宋杳杳点点头,随即迅速往西边掠去。
此时,妖族禁地外,众妖聚集。
大巫师神色凝重:“回禀尊上,裂缝已经关闭,此刻,怕是进不去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磅礴的威压便当头罩下,强悍的压制让他骨头都在打颤。
“本尊命令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本尊打开它。”
“……是。”
宋杳杳蓦然睁开眼!
方才一阵眩晕袭来,她来不及阻挡便晕了过去。
她看着鹅黄色的床幔,心中感觉颇为熟悉,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这是……出禁地了?
宋杳杳掐了一下自己。
“嘶!”
真疼!
“杳杳,你醒啦!”
一阵脚步声,宋杳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三师兄晋杏鱼披着一身曳地白袍,脚步飞快朝她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嘴里嘚啵嘚啵的:“我跟你说,那个杂碎又来明德峰了,这一天三次也不嫌烦!诶你说他怎么就没有一丝自知之明呢,咱上极宗是什么地方,凭他们长临宗也配来高攀?笑死!”
晋杏鱼说着说着,发现宋杳杳情绪不对,连忙刹住车,歉声道,“哎哟!你看三师兄这张嘴,杳杳你别介意哈……那个,师兄知道,你还对那个人不死心,不过他当初退婚退得那么干脆,显然是个人渣,你若喜欢这款的,三师兄以后多带你出去找找,凭咱们第一宗门的实力,要什么男人没有是不是?”
宋杳杳回过神,笑着挽着晋杏鱼的手,道:“三师兄对我最好了!”
“就三师兄好?大师兄呢?”
上官意一脸笑意靠在转角处,受伤道,“看来小师妹眼里只有三师兄呢,那大师兄这个显眼包还是走了算了……”
“诶。”宋杳杳连忙叫住他:“没想到有一天,大师兄也使小孩子脾气。”
上官意也不逗她了,开门见山道:“今日掌门生辰,你却睡到日上三竿,其他宗门都送了好些新奇玩意过来,师兄带你去瞧瞧?”
宋杳杳:“好啊好啊。”
几人出门没多久,便碰到了叶君阔。
叶君阔刚上前一步,上官意便率先挡在宋杳杳和叶君阔之间。
“送礼请去前殿。”
叶君阔的目光越过上官意和晋杏鱼,静静看着宋杳杳,落寞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有了光。
“杳杳,你终于肯见我了……”
宋杳杳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叶君阔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许是因为悔婚一事,让原身伤心过渡而香消玉殒。
她毫不客气道:“见到了,然后呢?”
叶君阔低下头,指尖死死揪着衣摆,清瘦的骨节都泛了白:“我自知配不上你……”
配不上。
又是配不上!
昔日退婚时他长临宗便一遍遍地说,她一介废灵根,配不上他这个天之骄子!
甚至因此逼死了原身!
如今呢?
一句风水流转的“配不上”,就可以轻易揭去过往了?
心底徒然滋生一股怨恨和戾气,势不可挡地涌入她的脑海。
宋杳杳知道,那是原身的遗留下来的。
“那你还来做什么?”她冷漠道。
上官意和晋杏鱼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宋杳杳面前。
叶君阔目光痴狂地落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他试探地上前一步,见上官意二人凶神恶煞,他只好止步,轻声道:“我已离开长临宗,杳杳,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说着,他忽然并指,插进心口,从心脏抽出一滴心头血,鲜血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如水般留下。
随即,叶君阔的掌心凝出一个血色法契。
宋杳杳涉猎极广,当即便认出,那是一个主仆血契。
通常签订主仆契约的,多数是修士与妖兽之间。
而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契约,除非一方以心头血入阵,甘愿为仆……
宋杳杳目光复杂。
叶君阔一手托着法契,看向宋杳杳,神情缱绻。
“杳杳,让我留下好吗,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宋杳杳目光从血契上移开,她静静看着叶君阔,忽然咧嘴一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