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留下的禁军都不要。
洛清泽挠头,猜测道:“所以温姐……温大人要做的事不会再招致陛下的疑心,不会被怀疑此举是否有牵涉朋党之嫌?也是,她原先与晗之姐姐共事,陛下若疑心交好也是常事。这样一来,晋王那边若是要插足,就会变得想当明显了?”
“不错。”洛清河抱臂,沉声道,“她在把天枢往外推,这是在保明裳,也是在保北境下一步的动向。”
“可是,晋王会明知是陷阱还往上撞吗?”宗平在边上听了一阵,忍不住问,“走错一步,那可就是满盘皆输。”
“他会。”洛清河笃定地说,“只要春时策把商路的事敲定,他就一定会,因为背后是钱、是人,还有无数旁人承不起的恩义情分。这当然值得搏一搏,更何况即便真的不如人意,也不会满盘落索。”
洛清泽诧异道:“为何?陛下不是最厌恶有人插手僭越吗?”
“陛下在朝的年纪比你我都大,殿下这一子下得漂亮,但他不会半点觉察不出来,退让只是一时的权宜之策,他仍旧需要给端王找一块磨刀石,所以晋王还有用。”洛清河垂目,顿了须臾才道,“更何况,今年冬天的时局还未定。”
“是四脚蛇?”帐外已有击鼓声起,洛清泽把残酒灌了下去,在出门前最后问了句。
但洛清河没回答他,只是摆手示意让他该走了。
宗平没送他,帘帐随着走动不停摇晃,近侍犹豫着道:“主子,不告诉世子北燕那边的打算吗?三城枢纽落成,这仗就不会打得那么被动,但朝中还有姓潘的那小子……”
“告诉他也只会多想。”洛清河站起身,双臂撑在桌前,“潘彦卓就是晋王的底气,他可以忍一时,哪怕看端王往上走也无妨,只要等到今年冬天我们被拖入泥潭就好了。”
宗平蓦地一愣,“主子,此话何意啊?”
“有些事可以退让,但有些不行。”洛清河指尖掠过地图上几处地点,漫不经心道,“若是铁骑身陷囹圄,你猜端王会不会和长公主一样再闯一次宫禁?”
宗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一拍木几骂了句,却又很快压着火气道:“主子,那可有法子解此困局?”
洛清河回首看他,道:“有,但是要等。”
“等?等谁啊?”宗平不解,“拓跋焘?还是那只狼崽子?他们这回又是要打哪?”
洛清河没有回答他,她好像陷入了更深的思考,撑着桌案的两只手盖住了地图的东西侧,恰好就是瓦泽与西山口。
而她的目光始终凝视着三城的方向。
以牙还牙。这个念头缓缓浮现在主将的心中,对于拓跋悠而言,她的耻辱在西山口的败北,那么对于拓跋焘呢?
是了,是三城的那场反击战。
洛清河在那里亲手捅穿了他膝下独子的胸膛,碾碎了狼群南望沃土的希望。狼王在等重新露出爪牙的机会,交战地夏时没有阻碍,这意味着铁骑能够挡住他们的机会在减少。
北燕不会放过这个战机,他们还有人数的优势。
四脚蛇的消息应该已经递往白石河以北了。洛清河如是想,新旧秩序交替的时机,也是打破原本的铁壁的良机。
或许根本不用洗刷三城的耻辱,只要在这个时候让交战地乱起来就足够了。
“宗平。”洛清河缓缓直起身,“传信宁关,增派人手北上驻扎樊城,向东配合离策巡防,同时告知烽火台和各地分散的飞星,留心踪迹。另外快马传信给元绮微,不要只让守备军的目光留在西山口。”
近侍在潘彦卓出门前推门走了进来,少年带上了窗户,拜过后道:“公子,已经处理掉了。”
“萧易让人养的这些家伙还真是麻烦,所谓厄尔多,其实也和死士没有区别。”潘彦卓整理着官袍,今日没有大朝,他直接去天枢的办事房就好,是以动作间并不着急,“九瓣梅啊,没想到太宰年的亲卫还有留着的,倒是小看了咱们的长公主。小六,你知不知道你们晚退一步,现在我就不是站在你面前了。”
他侧眸,嗤笑道:“我会被沈统领押到慕琦忱面前。你猜我们的陛下会怎么处置我?”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去,叩首道:“属下失职。”
“起来。”潘彦卓系好颈上盘扣,“好在没什么大错,这回就免了,往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罚来倒是得不偿失。还有何事?不妨一并说了。”
“谢公子。”少年撑起身,“线人来报,那位让人带着金玉狼头刀去见拓跋悠了。”
“哦?”潘彦卓闻言眉一挑,嗤笑低语,“都兰啊都兰……”
“你好急呀。”
飞鸟掠过天空,振翅间翎羽纷飞似雪絮。
骑将站在苍野,眼见王帐来使策马而来。
金玉狼头在日晖下熠熠生光,来使跃下马背,擡手向着骑将福身,“拓跋将军。”
“我为您带来了殿下在王城的赐福与祈愿。”
拓跋悠回了她一个颔首。
来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卷。
她说:“这个人就在燕州,不久将入交战地。殿下希望您能找个机会,杀了她。”
羊皮卷上绘着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是大梁文官的朝服。
“为什么?”拓跋悠合上羊皮卷,“我以为殿下需要她,而不是她的脑袋。”
“只有在群狼环伺之下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与大燕谈这笔交易,这是殿下的原话。”来使微笑,“殿下相信将军永远不会让她失望,长生天会庇佑荒野的女儿,愿长生天护佑将军。”
拓跋悠擡手抵在胸前,向她郑重道:“我明白了,也请转告殿下。”
“下一次,我会为她带来真正的明珠。”
稍微提一句,北燕国姓是萧,现在叫小公主的都兰是昵称。厄尔多在隔壁,这边也就这里出来一下就没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