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篇

谈恋爱后的第九个月，时值盛夏季节，满打满算已经成年了的江聆换了一份比网吧网管更正经一些的工作，在港城商场一楼的化妆品柜台当柜姐。

她年纪小没有经验，对化妆品一窍不通，脸皮也薄，按理说经理不该聘用她，就因为看上她这张脸，漂亮清冷，很适合他们品牌的风格，往那儿一站格调就上来了，所以才破格雇用了她。

正式上班之前，经理给她定的工资是4000一个月，转正之后升到4500，包五险一金，加个人的销售业绩提成，化妆柜里的小样临期销不出去还可以带回家。工作时间朝九晚五，双休。

总之，比起上一份工作，待遇更好，也更稳定。

实习期的第一天，经理让老柜姐带她熟悉熟悉化妆品，了解一些接待客户的流程。

陈姐比江聆大七八岁，梳着一丝不茍的挽发，五官纤细秀美，眼尾上挑，妆容精致，看起来精明能干，说话十分有条理。

趁着商场刚开业，早上客人不多，她领着江聆把他们品牌化妆柜的化妆品分门别类地认了一遍。

“这个口红有三个系列，系列是水润釉面，n系列是雾面的，f系列是和卡通品牌联名的，水雾款，三个系列都是八个色号。”

“这个色号比较荧光一点，适合白皮的客人，上嘴很润，不拔干……要是有客人要试，就在手臂上给她试色，用小刷子，这样上嘴也不脏……”

一天下来，江聆满脑子都是色号，滋润，拔干，这些生词就像化学元素表里还没背到的元素名，太过陌生，她记得有点困难。

陈姐也很照顾她，说让她先把口红区的东西记清楚，过两天再来考她，她还把口红的小样套装给了两盒给江聆，让她回家自己上唇试一下，感觉更直观。

下班前，早上还很陌生的两人已经热络了许多。

陈姐看着她，问，“你跟我堂妹差不多大，她现在读大一，你怎么没上学了？”

江聆解释了家里的情况，他们家经济状况不好，只打算供一个人上大学，她考上大学也没用，所以就干脆辍学，出来打工。

陈姐：“你可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读了大学出来，跟我们这些打零工的不一样，坐办公楼，一个月拿八九千。”

那个年代，大学生学历还没泛滥，有个文凭在手里，确实腰板更硬。

可是江聆读不了大学，备考需要时间和精力，考上了之后，每周有五天的课程，学费，生活费，每个月要打给家里的一千五百块钱她去哪里找时间赚呢？

摇摇头，江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陈姐叹了声气，好好一个孩子，怎么摊上这样一家人，不让上学就算了，还把刚成年的女孩子扔在这么远的大城市里当提款机用。

“你有男朋友吗？还是，一个人？”

江聆回，“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陈姐松了口气，“有男朋友还好点儿，一个人挺孤单的。”

“是高中同学，还是在港城认识的？”

江聆：“港城认识的。”

陈姐：“他工作呢？”

江聆：“不太清楚，在公司上班，比我赚的多。”

陈姐：“那挺好的，你们住一起还是单独住。”

江聆眼神闪烁了下，“单独住的，没住一起。”

陈姐看她这副小兔受惊的模样，颇为老练地问：“你们，还没那什么吧？”

江聆：“……”

陈姐笑出了声，“你好单纯啊…”

“其实在一起一年，发生那种事也很正常。”

江聆和傅妄的身体接触之前一直在亲亲抱抱的范围内。最近天气热了些，他们穿的少，有时候去KTV唱歌，或者私人影院看电影，发生一些身体碰撞，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容易蹭出火星子。

她有好几回都感觉到了傅妄忍得很难受，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产生了点儿好奇，她想让他不那么难受。

“我能问个问题吗？”

“这种事，是要提前跟对方约好，然后再去订酒店，还是自然而然的发生的？”

这个问题困扰江聆很久了。

试想如果是前者，还得跟男朋友沟通，我们几号晚上要发生关系，然后再预约酒店，这样不是特别尴尬，又走了形式，但如果是自然而然的发生，还得有事件发生的场合条件。

陈姐看着她真心疑问的双眼，这回笑得更大声，被她清澈的单纯给逗乐了。

“你们不串门吗？去家里不就行了。”

江聆：“我有室友，他住的房间是隔断的，旁边能听见声音。”

陈姐：“你跟他出去玩，玩到时间晚了，要送你回家，你就说今天晚上室友带了男朋友回去，你不方便回，看他什么反应就知道了。”

“这种事，明说确实尴尬，暗示一下还是可以的。”

江聆乖巧地点点头。

陈姐笑，“注意安全啊，小姑娘。”

江聆反应过来，小声地解释说，

“我只是好奇，问一下。”

一个月后的某一日深夜，在港城西东听完一场live，人群散去，傅妄牵着她说去赶地铁。

江聆拉住了他的手，傅妄有点莫名其妙，扭回头，“怎么了，要去厕所？”

江聆：“……”

“不是，我今天回不了家，室友说带男朋友回去。”

傅妄皱眉，“你室友疯了，你们住一间，睡一张床，她也敢带男朋友回去？”

“她男朋友不是睡你床上了……”

江聆：“……”

重点不在那里啊。

她赶紧给自己蹩脚的谎话找补，“不是睡我的床，她说了他们打地铺睡……”

傅妄：“她带男朋友回去经过你同意了吗。你别又不好意思拒绝人。”

江聆：“我同意了，她说她男朋友生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