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杏梁惘空(1 / 2)

皈依猫猫教 醉又何妨 2618 字 5个月前

第92章杏梁惘空

不得不说,虽然再次忘记了一些过往,但这段日子是慕韶光人生中难得放松、惬意的一段时光。

步榭作为他的师兄,从小便宠他,两人后来在一起了,相处的模式也都似兄弟,似情人,除了在床上的某些时刻,他向来把慕韶光当孩子似的宠着,连衣食住行都为他安排的事无巨细,没让慕韶光费半点心。

如今重逢,步榭什么都没有变。

在他的身边,慕韶光不用去处理穹明宗繁杂的事务,不用担心问旻的逼迫,也忘记了为杀师的愧疚而压抑自责。

他以为自己犹自年少,虽然经历了一些磨难痛苦,但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他甚至还在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在无限可能的未来,他将拥有另一片完全属于自己,不受辖制的广阔天地。

怀着这样的念头,慕韶光养伤读书,恢复得很快。

他一向勤勉苦修,以往在门派中的时候,每日卯时起身练剑,亥时回房休息,中间绝对不会怠慢偷懒,这是从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不过这些日子,因为身体的缘故练不成剑了,步榭对他又几乎是疯狂溺爱,慕韶光的状态也不免松弛了许多。

有一天,他靠在床上看一本剑谱的时候,甚至不小心睡着了。

慕韶光这些日子很容易做梦,也不算什么噩梦,只是梦中总听见有个人叫他的名字,仿佛在求他些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又绝望又伤心,他想问清楚,但总是说不出话来。

“韶光,韶光,醒醒。”

这回是步榭的声音。

慕韶光睁开眼睛,见步榭站在他的床边,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含笑道:“天亮了,起来了。”

慕韶光怔了怔,目光越过步榭的肩膀看向窗外,猛然发现天光大亮,不由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问道:“这是第二天?我睡了这么久?”

他记得前一天他看书还是在刚刚傍晚的时候,但此时怎么着也得将近中午了。

步榭搂住他的肩,将手里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仔细给慕韶光系着衣带,同时笑着说:“中午就中午好了,你又不考状元,难道还要‘闻鸡起舞’吗?正好你醒了,我那边的事也忙完了,今天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慕韶光知道他们两人在这里,步榭似乎也在帮着上庭做一些事,有时候会很忙,毕竟成天白吃白住的不合适,能力所能及地帮一帮人家,也是应该,所以他并没有过问。

只是步榭总怕慕韶光被闷坏了,一直跟他说,可以在周围的山上随便转转,随便与人聊聊天慕韶光虽然不是佛修,但饱读佛家道家的典籍,这里的和尚们肯定会喜欢和他论道的。

但慕韶光总是提不起劲,就一直窝在房里没怎么动。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查和各方请来的名医诊治,步榭已经知道慕韶光失忆的缘由了。

当时慕韶光为了将鸢婴那道神识彻底封印回去,孤注一掷,以魂力发动禁术,成功将鸢婴重新压入了万丈血渊之下,可同时,这禁术若是用到极致,是足以令人魂飞魄散的。

幸好当时解君心及时赶到,没有让慕韶光将禁术用完,步榭又及时觉醒,以佛气相渡,这才让慕韶光捡了条命回来。

可即便如此,他的一部分魂魄依旧没能找回来,恐怕是在封印的过程中被魔神给吞噬了,所以才导致了慕韶光的倦怠与乏力。

步榭最近就是在寻找将慕韶光魂魄取回来的办法,所以十分忙碌。

但忙归忙,别的事也不能疏忽。

之前解君心干的那些挖墙脚的事,步榭作为饮真,全都在旁边一一看在了眼里,也完全了解了当年自己不在慕韶光身边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的记忆一恢复,想起自己就是步榭之后,就算脾气再好,心胸再宽广,都不由得把解君心给恨到了骨子里。

这一回,步榭可算是长了一个大教训,绝不想因为自己的忙碌再弄出个解君心第二来了,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忙碌,顶多过上一两个时辰,也要过来看看慕韶光的情况。

只不过前几次他过来的时候,慕韶光都在睡着,步榭也就没有叫醒他。

慕韶光不知道这些事,以为步榭也是难得有些时间,想出去散散心,便问道:“有什么地方可去吗?”

步榭道:“名山大川大概你也看的多了,我想,要不就下山去城里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咱们那边完全不同,说不定你会喜欢。”

慕韶光道:“也行。”

他说着,步榭已经从另一边掀开被子,捉住慕韶光的脚,擡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慕韶光冷不防被步榭在脚上一抓,惊的缩了一下,说道:“喂,干什么!”

他眼睛瞪的溜圆,那一瞬间很像猫体的模样,倒是把步榭给逗笑了,他擡起慕韶光的脚,在他脚背上亲了一下,取过袜子来给他穿上。

步榭笑道:“把你的脚拽过去,当然是要给你穿袜子了,不然还能干什么?”

慕韶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还不会穿袜子吗?用不着你。”

步榭道:“我知道你用不着我,可是我想给你穿啊。”

慕韶光眉目华丽风流也就罢了,连一双脚也生的玉白/精致,香/艳动人,此时因着步榭那一亲,皮肤上甚至泛出了淡淡的粉色来,只怕是谁瞧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上一摸。

慕韶光挣不开步榭,骂了句“厚脸皮”。

步榭给他一只脚穿好了鞋袜,又握住另一只来穿,还顺便很公平地也在脚背上亲了一下,微微笑着说:“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洗澡换衣服呢,长大了,知道跟师兄不好意思了。”

慕韶光总算被他放开了,连忙缩回脚自己下地站好,反唇相讥:“那时候你给我洗澡,我好奇摸你胸口上的剑伤,你还会脸红呢。现在不也是变得……嗯,无耻许多?”

步榭道:“如果无耻就能牢牢抓住你,无耻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搂住慕韶光的肩,笑道:“走吧,师兄带你出去玩。”

下山之后,慕韶光是还有些担心问旻那边会派人来找他们,步榭则不愿意慕韶光在病情尚且不稳定的时候看见其他人,两人就在附近的市镇上随便走了走。

虽然去的地方不远,但正如步榭所说,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有特色,大部分百姓们都笃信佛教,家家户户的门前和院墙上,也都喜欢以莲花、经文和各种各样的佛家典故绘画作为装饰。

慕韶光道:“看来对这里的人来说,佛子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明了。师兄,你见过佛子没有?”

步榭道:“见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慕韶光道:“是这样吗?”

步榭道:“世人崇拜的,往往是自己美化中的想象。”

两人说着话,路过一处猪肉铺,慕韶光便笑着说:“这里的人也确实有意思,虽然信佛,但该杀生该吃肉的时候又一点也不含糊,当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了,境界很不一般。”

步榭道:“你说对了,此地的佛教教义确实和中原不大相同,不禁‘欲’,只禁‘心’。”

慕韶光说道:“哦?”

步榭解释道:“意思就是,身体上的禁锢毫无意义,内心的纯净才是一个人的本源,是需要遵守的东西,口腹之欲,男女之欲,都是人的本能,只需要顺其自然,可是内心却不能动了沉迷依恋的念头。”

慕韶光道:“口腹之欲也就罢了,这男女之欲……若是与人肌肤相亲了,又不把人放在心上,那不成了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了。”

步榭沉默了一会,低声叹道:“是啊,这样的人,活该受罚。”

慕韶光随口玩笑道:“你说的还好像挺有感触一样,辜负过人还是被辜负过?”

步榭笑了一下,刮刮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