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传叶信(1 / 2)

皈依猫猫教 醉又何妨 3322 字 5个月前

第23章风传叶信

慕韶光确实感到十分疲惫,这些日子他也算是跟性格难缠且古怪的魔修们斗智斗勇,再加上屡屡沾染魔息,对于他本身的仙门功体也是一种损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佩剑化成的小船上睡着的,只依稀能感觉到有人将他轻轻放在了床榻上,慕韶光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白日里打打杀杀,到了梦中,他还在练剑。

只是梦里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外貌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手里的也不是饮真,而是一柄平平常常的门派练功剑。

劈、刺、斩、旋,姿态潇洒而优美,但隐隐的却总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弄的人心头烦躁。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压一推,直接将他手里的长剑还入鞘中。

“别再练了。”

对方轻轻放下他的手,从他身后绕出来,摸出一块帕子,弯腰仔细地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动作温柔。

慕韶光却推开他的手,有点烦闷地说:“你要不是来给我喂招的,就一边去,别来捣乱。”

“不行,我哪也不去。”

那人微微一顿,微笑起来:“除非你跟我一起。”

他按了下慕韶光的肩膀,被甩开了手,倒是又不禁笑了,赔礼道:“好了,师弟,别生气,是我刚才的话说的有些强硬了。可是你也知道,这心法伤身体,真的不能再练下去了。他的目的……你这样聪明,不会不知道。”

慕韶光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说我师尊的不是。”

对方说:“我也不能眼看着任何人伤害你。”

“怎么?”慕韶光道,“他也是你的师叔,步师兄素来是个温文守礼,德行出众的人,难道还想以下犯上吗?”

对面同他说话的人,是步榭。

听了他的话,步榭定定地看着慕韶光,字字清晰地说:“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能。”

慕韶光睁开眼睛,阳光洒在床上,他发现已经是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曦下,静静搁在床头的银色剑鞘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刚才的幻梦依旧清晰如在眼前。

他总是梦见过去的事,但是没有一次,能再记清步榭的脸,次数多了,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曾真实出现过。

慕韶光披衣坐起身来,并指捏诀,轻声念了几句什么,一滴水珠出现在了半空中,旋转着微微反射出银亮的光泽,正是程棂那滴眼泪。

慕韶光注视了那滴眼泪片刻。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中,大概都是个高深莫测、极难理解的人,年少时就身居高位的经历,也造就了他凡事杀伐果断,且很少向别人解释的性格。

而如今这些魔修们,倒也反过来让他觉得费解。

曾经魔修在他眼中,只代表着邪恶、敌人、理所当然应该除去的对象,而原来阴沉残忍如他们,也会有喜怒哀乐、难忘过往,也会有痛苦,遗憾和悲伤。

慕韶光有些出神,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正在试图理解魔,不由摇头一笑,随手将程棂的眼泪也收入了玉瓶之中。

别人的喜怒哀乐跟他没有关系,别人如何看他,也不影响他的目的。

不管程棂这滴眼泪到底是因何而起,那时的举动又是因何而生,总而言之,他要的东西是到手了。

程棂的眼泪“叮咚”一声落下去,玉瓶上闪出了一丝淡淡的光泽,然后又归于平常。

寒玉有些激动:“这一次的可以!魔神的力量碎片就在里面。”

慕韶光倒是很冷静:“那接下来,就是殷诏夜那一头要加快速度了。”

如今他已经获得了殷诏夜体内的少部分魔神力量,其他力量受到惊动,也会更加容易觉醒。

这就像一条好不容易被撬开的缝隙,如果不立刻趁热打铁一举敲碎,等到缝隙重新合拢,就会比以前更加坚固。

不过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与天机预示中殷诏夜的前世不太一样了。

前世殷诏夜在天劫中遭遇重创,虽然最后渡劫,却一直都没恢复好,妫海腈趁机几次设局围杀,最终将他逼上绝境。

但这一回,妫海腈已死,他的天劫虽然一波三折,也算成功渡过,实力又上了一层台阶。

不过看殷诏夜的表现,只怕下一步还会要去对付龙皇,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龙皇可没有妫海腈那么容易下手,殷诏夜必然还有下一步的筹谋和布局。

慕韶光需要在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之前,尽快把他身体里剩余的力量取出来,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慕韶光沉吟道:“我需要再创造一个契机。”

不过还没等他把这个契机想好,魔域就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

——修真界中多个门派、世家联袂来到合虚的山门结界之外,要求魔域就最近屡屡发生的人命疑案给出交代。

发起者,正是上回求到问千朝这里来的岳谷主。

他的孙子整个肉身都已经呈现出高度腐败的状态,别说是问千朝,就是阎王爷亲自把他的魂魄从地府里面放出来,都找不到可以还魂的尸体,所以人终究也没救回来。

岳谷主悲痛之余,四下打听,发现还有几家也遇上了相同的情况,便约了他们,共同来到了合虚。

这件事算是彻底闹大了,甚至这些门派世家当中,不光仙门,还有妖修和合虚之外的魔修。

魔域长老派人到慕韶光这里来,通知了他这个消息,慕韶光方才得知。于是他立刻动身前往,查看究竟。

魔神死后,负责处理魔域各项大小事务的,并非他那几位性格各异、桀骜不驯的弟子,而是在他当年刚刚发迹时就追随他修行问道的老部下。

当年的旧人也有不少都已经去世了,眼下身居长老之位的是兄弟三人,分别叫做涂垚、涂森和涂淼,被外面的人合称为“合虚三老”。

这次上门讨说法的修士们阵仗不小,才惊动了他们亲自出面,一番交涉之后,又派人将消息通知给了魔神的几位弟子。

慕韶光过去的时候,程棂和殷诏夜都已经到了,彼此离的很远,分别坐在合虚三老的两侧。

慕韶光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现在他看见个魔,脑海中就自动开启思考模式,盘算着如何把对方弄哭。

眼下难得这么多人齐聚一堂,对其他修士来说都是难得的场面,在他眼里分起类来却颇为简单,就是哭过了的(程棂)、暂时不需要哭的(合虚三老),以及还得再重点哭的(殷诏夜)。

程棂被殷诏夜天雷劈出来的那倒霉内伤还没有好,靠坐在一张带着软垫的华丽座椅中。

他虽然掉了那滴眼泪,但只要面对的人不是慕韶光,桀骜张狂之气不改,此时虽然坐着,目光却似居高临下般一一扫过面前的修士们,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冷酷。

“合虚今天难道热闹,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来了一听,却是有的人死了儿子,死了徒弟,死了孙子。哈哈!这倒是有趣,死了人不忙着发丧,急哄哄跑到这里来……”

程棂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把合虚当成了棺材铺子么?”

“你!”有人霍然起身,对程棂怒目而视,“此事分明就是你们干的,装什么糊涂!”

合虚三老中的一人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岳谷主强压怒火,冷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我们也不敢来到贵地叨扰!”

他把“贵地”两个字咬的很重,显然是在讥讽,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木剑。

这木剑不过食指长短,乍一看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物,但除了小之外,整把剑都打造的十分精致,有剑鞘、剑柄和剑穗,连上面的花纹都雕镂的极尽精美,剑身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灵光。

涂淼的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难得夸了一句道:“不愧是器修之物。”

但岳谷主的表情显然不对这个魔头夸奖自己感到多么荣幸,他冷笑一声道:“不敢当,可惜这木剑并不是老夫打造的,而是先师传下来的护身救命之宝,曾经救过我一命,我就把它给了我那名不成器的孙子佩戴。而这也是他乃合虚之人所害的证据!”

其他跟着岳谷主来的修士们都知道这木剑是做什么用的,他完全是给合虚的人解释:

“这柄剑的防御能力极强,佩在人的身上,能够替人抵挡攻击,将发向那人的招数全都吸收到剑内。但它最大的好处,是将这招吸进去之后,便能原封不动地再使出来,只是威力会随着使用次数而逐渐减弱。”

岳谷主一边说,一边捏诀将剑出鞘,咬牙切齿地说:“因此佩戴这剑的人被什么招式攻击过,只要一演示就一目了然。”

说着,他也不让合虚三老避开,随意将剑向着前方一挥。

这柄小剑的剑身上陡然散发光彩,引气而动。

剑光幽幽似冥火焚日,剑气森森如万鬼掠空,凄厉阴恻,如清明细雨,夜坟孤风,绵绵刻骨的寒意,瞬间透体而入,直击心间!

合虚三老被剑光包围其间,霎时又以气劲突破,身形重现。

这招式被木剑吸入之后,因为岳谷主要对人展示,已经用过数回了,威力大打折扣,以合虚三老的实力,绝对不会因此而受伤。

但不知为何,露出真容之后,三人的面色却是出奇的难看,刚才的种种趾高气扬、咄咄逼人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毫无血色的青白。

就连程棂和殷诏夜都对视了一眼,难得没有针锋相对,而是齐齐默然。

饶是慕韶光正满脑子“哭哭哭”,此时心中也不觉一动,心道:“为什么这招式给我的感觉这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