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实在是不轻松,一天十几个小时,吃的又不好,但是钱给的痛快,一天一块二,一个月就是三十六,可惜只此一次,以后就没这好事儿了。
钱拿回来,陈秀珍一分没留给叫刘美娟收着,算他们小两口的私房,把刘美娟高兴合不拢嘴。
反观隔壁的氏就不行,忍着心疼留出二十,剩下的全收起来,明强也听话,一点私房钱都没藏,可能是没结婚呢,还没那个意识。
二十块钱是张长富张口借的,还钱也是他送来的。
张长贵把钱接过来递给陈秀珍,家里钱都是媳妇管着,他从不多问。
“哥,明强对象相看妥了吗?”
“看妥了,已经定下了,出了正月就过彩礼。”张长富吧嗒吧嗒抽着烟,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道:“明香嫁了,婆家是她姥家北边公社的。”婆家条件一般,五百块钱彩礼一半是借的。
“还挺快的,明香没闹吧?”
“没闹,听说老范家那小子跟别人好了她就死心了,给她找的婆家日子过得虽然不咋地,但那边大山里最不缺野物,有肉吃,她乐意着呢。”
张长富没说的是,明香找的男人腿有些毛病,是个坡脚,干不了太重力的活,以后日子难着呢。
可这是眼下条件最好的一个,谁叫她进过派出所坏了名声,本公社的没人乐意要她,只能远远的嫁出去。
他媳妇也抠搜,没给明香多少陪嫁,两身衣服,一对木头箱子,加上二十块钱,就草草的将明香打发了。
张长贵念叨了完,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陈秀珍撇撇嘴,这一切还不是明香自己作的,她怪得了谁?不过比起孙老丫,她还是个有福气的,姚氏没让她光子身子出门子,已经很不错了。
正月初二。
一早上,就下起了冒烟大雪,不过再大的雪也挡不住郑三斗的脚步。
他顶风冒雪的来了,没进屋呢,就咧嘴冲明花笑傻。
张明花拿着笤帚站在门口,迎着,等他跺跺脚上的雪,再帮他扫掉大衣上的雪。
嘴里数落着,“下这么大雪过来干什么?就不能明天再来?”这个傻子,两个大队离得再近也有六七里路,万一道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郑三斗眼底含笑的看着她,丝毫不见被数落的恼怒。
“说好的今天过来,我怎么能不来?”别看下着大雪,其实不冷,就是风大了些,骑自行车有些费劲,他只能推着车走。
他想明花了,分开有十天了,每天都抓心挠肝的,甚至后悔,当初怎么没早点从城里回来。
回来就直接盖房子,那样明花年前就能嫁给他,不用等到明年六月份,太久了,还有好几个月呢。
听了他的话,从屋里探出头来的张明辉便打趣道:“下刀子也挡不住你来见明花的决心,是吧?”
刘美娟本来打算今天回娘家的,见雪太大就没走,她怀着孕呢,再带着孩子,可不敢顶着风雪回去。
所以张明辉这会也在家。
郑三斗笑了笑,脱了大衣,“辉哥,你竟瞎说实话。”
大伙顿时哈哈笑起来。
明宇看着他,开口叫了句,“郑哥。”之后就没吱声了,他跟郑三斗接触得少,不熟悉,没什么话可说。
郑三斗也不在意,问他,“明宇放了几天假?什么时候开学?”
明宇淡淡的回道:“我们初八开学。”只放了半个月假。
郑三斗点点头,“学习还挺辛苦的。”小舅子什么的对他再冷淡也得好好哄着,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三斗你上炕坐,炕里热乎。”张长贵招呼道。
郑三斗也不扭捏,脱了鞋上炕挨着张长贵坐着,外屋灶里一直燃着木头,烧得炕滚热,他身上的凉气很快就散了。
陈秀珍掏出个红包递过来,“来三斗,婶子给压岁钱。”
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郑三斗进门就一直笑呵呵的,红包也给的痛快。
“谢谢婶子。”知道这是老规矩,没结婚过年串门来的晚辈都要给压岁钱,郑三斗没推据,道了谢接过来。
张明花给他倒了缸子热水,就去厨房跟她嫂子准备饭了。
肘子是昨晚拿进屋来的,这会儿已经化了,收拾干净放锅里煮上,她又切了颗酸菜,炖大骨头,还剁了些肉馅,准备做四喜丸子……
热热闹闹的,等正月十五过完,雪就明显见少,生产队也快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