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川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感受到全身血液在沸腾,暖意流淌,心尖颤栗。
怎么会有人一边打他一边骂他,一边为他不顾安危而险些气的落泪。
他从未体会过。
自打出生,就从未体会过。
幽州上上下下每一个将领,士兵,都不希望他死,幽州上流那些依附着他的世族也都不希望他死,但这不一样。
夫人的在意,令他感觉到人来一世,不枉此生。
秦意浓重重推开他,她不想和他腻腻歪歪,刚度过生死危机关头,她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夫人,你看……”
他指着前方,吊桥一碎,被拦在几十丈外的五万并州军,还有鳖孙汪阚之。
“不用一兵一卒,松连惪死了。”
且还拿他无可奈何!
他这是在欣赏战后成果,想与她共享。
秦意浓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是,你最厉害,行了吧。”
“我们还不走吗?”
陆淮川悠闲打马,“走,自然走,别看就这数几十丈,并州军想绕路追赶我需得一日功夫,不过他们主将死了,怕是没心情追我了。”
“我这就带我们夫人回营见小女郎!”
他爽朗的笑声散在风中,秦意浓竟在他这般豪气下,渐渐放松。
许是过度疲惫,又受了惊吓,她竟在他身前缓缓睡去。
待她再醒来时,已身在帷帐之中。
她一睁眼,便见男人近在眼前,正撑着头盯着她。
她一惊,下意识连忙起身看自已衣裙,见完好如初才微松一口气。
陆淮川好笑道:“夫人就这么不信我。”
瞧她初初醒来看见他后那副警惕的样子。
秦意浓淡淡瞥他一眼,他趁她入睡做的坏事还少吗?
陆淮川叹叹气,“几日奔波,原是想替夫人沐浴净身,但怕夫人误解我,这才忍着让夫人好好睡一觉。”
他果然想过……秦意浓瞪他一眼。
陆淮川伸手拉住她胳膊,就势带入怀里,秦意浓猝不及防的被他拽到怀里,下意识就开始挣扎。
手毫不留情的捶打他,但下一秒,陆淮川脸色一变,竟隐隐闷哼出声。
她一怔,目光落到他肩上,他穿着黑衣,看不清血迹,但她静下来后,却闻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
她忽然想起他诱松连惪上钩时故意受的那一下,正是伤在肩上。
秦意浓立刻便从他怀里坐起身,伸手解开他衣裳,三两下扯开,露出他肩上血渍凝固的伤口,看着竟然还不轻。
这男人!
为什么能有闲心看她睡觉,没有时间先去处理伤口?!!
夫人恼怒,陆淮川欣然受之,愉悦的看着夫人,脸上哪还有方才半分疼痛之色。
秦意浓二话不说下了床榻,好在她一眼就看见摆在桌上的各种药瓶和新衣物。
她抬眸看了一眼,大概不是厩置就是谁的宅院。
她拿过药瓶,纱布,重新走回来。
“你坐好。”
“是,夫人。”
陆淮川很配合,双腿一盘,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看夫人。
秦意浓有一瞬间的怀疑,他忍着疼不上药,不会就是等着她醒了让她来给他处理伤口吧?
以这个人的混账性子,不是干不出来。
但眼下她也无心追究了,干脆低眸认真的帮他清创上药,再把纱布从他肩膀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