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陈维青终于倒台
冀河是黄河支流,流经北方与中原,也是沟通南北的一条重要通道。
京畿位居北方,常年依靠冀河运输粮食,它的地位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冀河如此重要,几乎每年皇室都会拨款进行修缮,动辄六十万两白银的支出,即便是在富饶的大庆也不算小数目。
近年由于降雨增多,冀河屡次决堤,赵问便下定决心要好好治理水患,在几年前陆陆续续开始修建堤坝的工程,仅今年一年就支出了三百多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是远远超过标准的,足够寻觅天下的能工巧匠为冀河修建一道固若金汤的堤坝。
然而事实却是,冀河决堤,而且是在夜间。
生还者想起那晚的局面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在他们的描述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平时生活的村镇就被洪水摧毁。擡头所望,饿殍满地,巨浪滔天,哀嚎遍野。
粗略估计,仅京畿附近的村镇损耗人数就达十几万之多,更不用说其他地方。
死了的百姓泡在水里,很快又引发了疫病,幸好处理及时,疫病只在小范围蔓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而那些幸运地逃过一劫的村民,失去原有的家园,只能南下逃荒,甚至出现了暴动之举。
一时间庆朝大乱。
赵问虽然是个甩手皇帝,该做的事却还是得做,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
等他暂时安置好灾民,已经是十天之后。而当他好不容易走出养心殿,迎接他的是一群跪倒在宫门前的谏官。
文随心还在狱中,这些人不是他,但又都像他。
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也有四十来岁,最大的已是满头白发,此时都匍匐在地,誓死不离。
皇帝头疼欲裂,扶着脑袋说:“诸位爱卿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一个二个年龄都能当他爹,当他爷爷了,有事没事跪在门口,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群臣不肯起来,以首叩地。
“陛下,冀河决堤一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请陛下彻查。”
赵问蹙眉:“不过是最近雨水多了些,你们想多了……”
他们再次重复,声音比方才更高,更冷,也更执拗。
“请陛下,彻查!”
皇帝盯着他们看了半天,败下阵来,松了口。
“好,朕可以查。可你们总得拿点证据出来,天灾人祸,要去哪里找蛛丝马迹?”
为首那人正等着这句话,立刻接上。
“皇上体恤百姓,命冀河堤坝十年完工,时间充足,却屡有民工累死的事出现,这是为何?”
“冀河兹事体大,有专项拨款,理应钱粮充备,第一道堤坝却如纸糊的一般,连几天的雨量都承受不住,又是为何?”
那人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如果微臣没有记错,工部尚书林玉玟是陈家的姻亲,难道此事就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也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笃定,就连一向偏帮陈氏的皇帝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嘴唇嚅嚅:“冀河是要命的事情,舅舅不至于如此……”
“真相如何尚且未知,可若陛下不肯查探,便永远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谏官字字含血,“微臣命如草芥,愿意为国而死。只怕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无处伸冤啊。”
赵问沉默许久,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对身边人道。
“将林玉玟下狱。”
他还是没有动陈家,但林玉玟和陈维青关系匪浅,能对他动手已经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连谏官们都没想到这次能有如此收获,阴霾遍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丝丝喜意。
现在离扳倒陈家还有万里之遥。
但至少他们启程了。
只要在路上,总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即使这要花费无数人的心力,作出无数的牺牲。
没有任何意外,林玉玟的嘴如一块铁板,从他那里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既不肯承认贪污,更不肯把这些事和陈家扯上半点关系。
能在朝廷混的都不是普通人,他怎么会不清楚,现在能救他的只有陈家。如果他把陈家拉下水,等着他们的就是一条绝路!更何况他得罪不起陈维青。
落在皇帝手里不一定会死,落在陈家手里,却一定不能活。
所以他要守住秘密,死死地守住。
事情就此僵持,直到林玉玟的外室哭哭啼啼捧着本账簿来到宫外,敲鼓鸣冤。
她生得娇美,一边走一边哭,就算来到皇城前也是眼泪婆娑,好像下一刻就会哭晕过去。
这个愚蠢的妇人得到了林尚书的喜爱,以至于他不信妻子,不信儿子,被捕前独独将这本保命的簿子放在了她那里。而她毫无见识,不懂所谓的政治,也不知道这本簿子的重要性。
见丈夫迟迟未归,外室只能六神无主地哀求达官贵人,想用账簿换丈夫一条命。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去求姻亲陈家,而是光明正大地来了宫门,无人知晓。
陈维青收到消息后急忙派人去拦截,可等着他的是顾疏仙。
如玉的男子穿着蟒袍,居高临下地站在城墙上,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位娇媚软弱的林家外室。
顾疏仙看到了他。
充他微微展颜。
“竖子!”
陈维青目眦欲裂,却只能目送两人身形消失。
傍晚,刑部拜访陈家。
陈维青不躲不避坐在堂中,瞥了眼侍卫身上的佩刀,冷冷一笑:“袁大人往日上门都带着礼物,今天这份礼物倒是别致。”
袁子健有些尴尬,心底捏了把冷汗。
“陈大人说笑了,下官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
“配合刑部调查是本官该做的事,袁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