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皇泉下有知,得知了自己不肖子孙这么做,恐怕真会吐出一口老血,掀开棺材板入梦托话。
对于萧霂初这件事情,谢琉霜并未感激萧长霆,因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是在温家,萧霂初依然也可以平安长大。
“你早就应当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谢琉霜目光极为冷淡看着他,并未因此动容,“当年,是你毁了这些事情,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旁人。”
萧长霆呢喃重复着她的话,恍恍惚惚,“你说的对,都是我的执念,可惜我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放手。”
他要是能够回头,能够放手,早就那么做了,何必等到十二年后,谢琉霜都甘愿待在他身边,他再放她离开?
说一千,道一万,萧长霆都不是良善之人,这种事情打死他,他也做不出来。
“罢了罢了,让他起来。”
萧长霆长叹了声,原本还想借此宣泄一通,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为难萧霂初。
即便萧霂初真是温亭书的孩子,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最早的抵触早就被他一一剥落,否则也不至于将他作为唯一的储君培养。
谁知,就在萧长霆话音落下之时,外头传来一声青瓷瓶碎地的声音,谢琉霜豁然回头,却见萧霂初竟站在屏风后。
他的眼睛带着血红的细丝,浑身颤抖,面色发白,俨然已经将二人的谈话一一听了进去。
他的声音轻颤,低低问道:“你、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谢琉霜连忙说道:“你听岔了,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
萧霂初却看也不看谢琉霜,转而望向萧长霆,目光流露出一抹决然之意:“父皇,我要听你亲口给我一个答案。”
萧长霆正要开口,又听他道:“你曾说过,男儿不能撒谎,我只想听到实话。”
谢琉霜的一滴泪滚落而下,明白此刻不论他们说的是什么答案,萧霂初都不会相信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萧长霆擡首望了一眼谢琉霜,淡声回答,“这个世上,只有你母后才能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显然,萧长霆这是将选择权交给谢琉霜,让她做决定。
谢琉霜薄唇紧抿,根本说不出口。
可是,今日若是萧霂初不得到一个答案,他根本不会罢休。
在谎言和实话之中,谢琉霜不得不承认,谎言让人蒙蔽真相,可实话却令人心如刀绞。
而她今日,却要做这个刽子手。
“那些话都是真的,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他……”
谢琉霜说到此处停顿了下,看向萧霂初。
萧霂初浑身剧震,联想到今日自己种种离奇的感想和行径,这一切,什么都能够说通了。
可是真相,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啊——”
萧霂初大声喊叫,冲出殿门。
万丈高空,一声轰隆雷鸣震耳欲聋,豆子大的雨珠一颗颗坠落在地,砸出水花。
谢琉霜心急如焚,赶忙道:“快,去将殿下找回来!”
守在殿门的奕怀,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就猜到不对劲。
可惜,萧霂初的动作实在太快,这时正好有一人入宫禀告,他一把夺过马匹翻身上马,仅仅瞬息,他就彻底消失在眼前。
听到这里,谢琉霜几乎整个人都快晕过去,好在萧长霆安慰她道:“别担心,我早就命暗卫跟着他,他不会有事的。”
入宫的这位大臣正是先前被萧霂初重用的姚恒,前些日子,他被萧长霆派到外头似乎打探一些事情,谁知今日就归京。
看他这火急火燎的模样,俨然事情很严峻。
“陛下,先前您让卑职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萧长霆让姚恒上前细说,姚恒干脆利落开口:“当初江城的那桩事情,背后主使之人是安乐王。”
听到这里,谢琉霜和萧长霆交换了一个眼神,尤其是谢琉霜,只觉得后背不寒而栗。
“萧卫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谢琉霜记得清清楚楚,萧卫早就被处死,怎么这件事情又会和他扯上关系。
姚恒解释道:“我也不知,但是跟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这件事情真是扑朔迷离,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谢琉霜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关于江城的这件事情牵扯太深,否则也不至于查了十来年。
她正陷入沉思之中,倏然,破空声响起,萧长霆迅速将她揽在怀中,却见方才距离谢琉霜不远的地方,竟然插入一支锋锐的箭矢,箭头上方绑着一张纸。
等萧长霆将那张纸扯下,同谢琉霜一观,二人面色纷纷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