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脾性啊……”说到这里,杜淮商顿了顿:“不倔才叫不正常吧。”
“哦对了。”温迎夏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他还要我向你问个好,祝你事事顺心,平安如意。”
听到这句“事事顺心,平安如意”,杜淮商嘴角隐隐一抽:“他那个脾性会说这种话?”
“干嘛?你不相信?”温迎夏挑了挑眉头:“我听见时,也很震惊的好不好。”
“好好好,我相信,等有空了,我去摇光院拜访一下他。对了,你知道他住摇光几号院吧?”
“当然知道,我早就问了,他住摇光——”
两人就这么一边随便聊着,一边吃着晚饭。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也自昏黄,转变为如墨黑夜。
“嗝——这真是,饱暖思淫欲啊!”温迎夏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碗碟皆空。
杜淮商有些无语地看了这个“淫贼”一眼,摇了摇头,把碗筷拿起,准备去洗碗。
见杜淮商去忙了,温迎夏起身,对着他说:“你去洗碗的话,那我就回去了啊。”
杜淮商脚步一停,回头看他一眼:“就回去啊?”
“那要不……我替你洗碗?”温迎夏指了指杜淮商手里的碗。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杜淮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至于温迎夏那句“有必要这样么”的嘀咕声,杜淮商权当作没听见。
进了厨房,杜淮商一边洗碗,一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关门声,想来是温迎夏已经离开了。
其实他也知道温迎夏怎么吃完一顿饭就跑了:无非是怕他无聊又寂寞,来特意和他聊聊天罢了。
只是进厨房……杜淮商叹口气。
这家伙,还真是不记打。
洗完了碗,杜淮商趁着灶火烧起来,又烧水洗浴了一番,这才准备就寝。
只是走到主屋前,看着那两盏亮起来的灯笼时……
杜淮商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院门的方向。
夜色之下,院外无人。
还是……和以往一样,留一盏吧,免得任师兄回来没灯。
杜淮商如此想着,搬来一把凳子,踩着凳子取下灯笼,将里面正燃烧着的灯火给吹灭了。
一晃便进入深夜了。
琼钩挂天,星辰缓转,山风冷冽。
前往开阳院的枫林小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风呼呼地朝着他身上吹,吹得原本就很冷的身体,更加寒冷。他却没有管,而是继续用急促的脚步,奔向眼中的目标。
赶快,他得赶快回去……
在他路过的地方,偶尔有点点痕迹留下。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扑在身上的风,要将他仅存的意识给吹散了。
不能倒……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用最后的意识支撑着自己,让自己必须前行。
这个时候,只剩下一片微光的视野中,突然多了一个明亮的小点。
这是……四十二号院……?
他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弄方向后,擡起脚步,朝前走去。
四十二号院……就在前面……
不能倒……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走到了四十二号院的院门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唤谁的姓名,却发不出声音。
他伸出手,似乎想推开四十二号院的院门,可按在院门上的手,却在慢慢下滑,并留下了浅浅的指痕,仔细一瞧,那竟是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脑袋撞在院门上。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
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杜淮商,眼睫轻轻一颤,随后慢慢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慢慢转变为清晰,他看着房梁,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怎么突然醒了?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杜淮商想起什么:他刚刚,好像听见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
谁弄出来的动静?山里的猴子?还是跑到他这儿的梁上君子?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杜淮商索性掀开被子,套好布靴,然后走到房门边,将之拉开——
“呼——”
山风吹入门内,硬生生让杜淮商打了个哆嗦。
这风怪冷……
还未想完,杜淮商突然脸色一变:因为这风中,带上了一股血腥气!
对杜淮商来说,习武的好处,不只是保护自己与想保护的人。更让他五感变得极其敏锐,所以他才能在屋内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也能第一时间嗅出这风中的血腥气。
这血腥气哪来的?!
杜淮商擡目一看,便见院门打开,而院门前,倒卧着一个人。月色之下,窥不见对方容颜,也难辨对方之生死。
顾不得山风冷冽,杜淮商直奔那人身边,一把扶起对方:“喂,醒醒,你还好——”话还未完,杜淮商声调突然一变,充满震惊:“任师兄?!”
那张暴露在月光之下的苍白面容,正是离开了四个月的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