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太玄少年志 天一生水 2270 字 5个月前

任平生察觉到他的视线,咽下嘴里的东西后,直接了当地说:“菜不行吗?”

“不不不——”温迎夏咽下食物后,连忙摇头:“不是不行,是……太行了!太行了!”

杜淮商这时候也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说:“师兄厨艺很好的,你有空的话,再来我们这里吃就是。”

对于这份夸奖,任平生未见喜色,依旧是不动如山的模样。

因有温迎夏这个没离开隐秋山的人在,杜淮商索性问起对方这两天太玄派内发生的事情。温迎夏虽是被关着加强训练,却不代表门内事一无所知,两个人就这么聊起天来。

只有任平生,他依旧眉眼淡淡,神情平静。不晓得是以为他少言寡语成了习惯,熟悉他的便会发现……他其实,有点走神。

可勉强算与他熟悉的杜淮商正和温迎夏聊着天,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用过了饭,温迎夏帮任平生烧了一锅水,方便洗碗,又帮忙点了炉火,替人熬药。温辞春要是看到自己弟弟这样,说不定会捶胸顿足地说你午饭不吃来人家这里蹭饭,蹭饭也就罢了还替人家烧水刷碗,你是不是忘了我让你别掺和和任平生相关的事情啊!

只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温迎夏在开阳院里蹭了午饭后又蹭了一顿午后点心,蹭完午后点心又看着杜淮商与任平生喝了药,喝完药又蹭了晚饭。总而言之,一番折腾。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了后,天色已暗。

任平生坐在窗户边,看着桌上点燃的那盏烛灯——杜淮商不是没在箱子里放琉璃灯,只是给他的那盏琉璃灯他放在了柜子,没有拿出来用。

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烛灯,看着它的火苗,偶然吹过的夏夜晚风中,轻轻摇曳。

谁也不知道到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很快,有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随后,院门被人推开,有人走进来。可没走几步,对方便有些惊讶地开口:“师兄?你怎么还不歇息?”

任平生依旧看着面前的烛灯,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等你回来,我才好灭灯。”

“哦……师兄是为了等我啊。”对方用了然的语气说道,随后他又说:“我回来了,师兄你也赶紧灭灯歇息吧。大夫不是说了,咱俩都要早点歇息么?”

任平生对此只是说:“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吧,我马上就灭灯了。”

“好,我这就去歇息。”说着,那道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是一声推开房门的声音,再然后,房门掩上。

这时候,一直看着烛灯的任平生才擡起头,看向他对面的房间。窗户虽是半掩着,却也可以看见有人将桌上的灯点燃,很快,房内亮了起来。对方在房内不知忙活着什么,好半天了,也不去歇息。

任平生也不出声,就这么默默看着,像是午夜徘徊不去的鬼魂。过了好半天,他才看见对面的灯火熄灭。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对面没什么动静后,任平生收回视线,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烛灯。那在风中明灭不定的灯火,似有什么魔力,值得任平生久久注视。

又过了不知多久,如墨天幕上的月轮升的越来越高,山间蛰伏着的小虫也叫的越发响亮时。坐在桌上望着灯的人,突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不来了么?还是……没发现我回来?”任平生喃喃道。

他自桌后站起身,俯身将桌上的烛火吹灭。“嗖”的一下,房内陷入黑暗。唯一的光源,是打开的窗户外那柔和的月色。

任平生显然没有赏月的心思,他转身走到床榻边,开始脱靴。随后,他将扎起来的头发打散,也不脱衣,就这么朝后一靠,睡在床上。

窗外夜风一阵阵地吹,可说十分凉爽。屋内任平生闭着眼,恍如熟睡。

这时候,有什么东西扑闪着翅膀,飞入了开阳四十二号院。

它先是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似乎在分辨什么。随后朝着任平生所在的房间飞去,然后,一双小小的爪子抓住了大开着的窗边,豆大的眼睛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几乎在这东西看着任平生同一时间,原本紧闭着双眼的任平生便睁开眼,看向那停留在窗户上的东西,

柔和的月色下,很容易便看清停留在窗上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鸟,还是一只十分奇特的鸟。

这只鸟儿,体型比麻雀稍微大一点,但与麻雀不同的是,它浑身都是青色,一双眼珠子却是泛着蓝光。再加上它那长长的尾翎,总是让人想起传说中的“青鸾”。

此时,这只疑似幼年“青鸾”的鸟儿,用它泛着蓝光的眼珠子看着任平生,似乎是在等任平生动作。

如此有人性化的一幕若入了旁人眼中定会叫人惊讶,可在鸟儿的注视下,任平生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从床上起了身,光着脚走到桌前,看着鸟儿。

一人一鸟默默对视了有一会儿后,那只鸟儿展开翅膀抖了抖,随后——

“你终于回来了。”

这只鸟儿,竟发出了人声!仔细一听,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看着这只会说话的鸟儿,任平生的神情却没有变化,他只是说:“我回来了。”

鸟儿泛着蓝光的眼珠子凝视着任平生,似乎是想从任平生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可任平生就任由对方这么看着,竟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鸟儿发出疑问:“为什么要突然离开隐秋山?你应该知道,只有隐秋山才能遮掩你的行踪,不被他们发现。”

“我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任平生依旧平静,他似乎没有发觉对方这句话中,其实已隐隐带上了指责。对于他的话,任平生依旧平静:“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天下,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那你看到了什么?”鸟儿居然接上了他的话。

“我看到了什么……”任平生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他笑了。那个神情永远都是平静、淡然甚至是漠然的任平生,竟笑了起来。

笑,明明是一个表达喜悦的表情。可任平生的面容上,除了嘲讽,竟隐隐带着一丝扭曲与疯狂:“我看到的,自然是天下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只立在窗户上的鸟儿,笑容满面地说:“看来,他疯的还不是很彻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