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捏着小兔儿递到杜淮商的面前，他一脸惊讶地看向递过来的人。

程叔对此只是笑了笑：“怎么忍心不让你吃，想吃就吃吧。

”

“谢谢程叔！”杜淮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吃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应该没问题吧？

他将糕点咬了一口，入口依旧是松软的口感，不会崩坏牙齿。味道也带着一丝香甜，却不会生腻，是他喜欢的味道。

杜淮商正在这会儿吃着呢，便听见程叔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家主为什么要把你送来太玄派。”

杜淮商吃完手里的糕点，指上还有些碎末，他却没学其他同岁小孩儿舔手指，而是像模像样拿出一块小帕子擦了擦手指。

等到手上擦干净了，嘴里的东西也咽下去了，他才认认真真地说：“因为我爹说，他少时也曾游历江湖，他也想让我出来走走。”

“可你连十岁都没有呢。”程叔瞪了他一眼。

“我爹说，打熬筋骨，我这个年纪正好。”杜淮商依旧认真，压根就不怕程叔的“怒视”。

程叔看了杜淮商一会儿，突然道：“少主，你说老实话，你自己想来太玄派吗？”

杜淮商也看着程叔，他眨巴眨巴眼睛，白皙的小脸配上这般神情总有一丝天真无邪。可随后，那丝天真无邪消失无踪，他展颜一笑：“好啦程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你放心吧，到了太玄派，我会好好学习，努力自食其力。而且……”杜淮商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爹说，太玄派比之其他三派更清静，也能专心学习。”

更清静？

程叔微微一怔，骤然想起他离开玉景山庄时，家主与他的一场谈话。

“少主才多大，你就要把他送去太玄派练武？”程叔仍记得自己的震惊。

站在窗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并没有因为程叔的惊讶便有所动摇，他望着窗外的假山湖泊，轻声道：“阿商总要有自保之力的，不然遇到危险，要我去救他吗？”

“可是，为什么是太玄派？不能上宸峰或者是玉琼楼吗？沧澜阁也可以啊，离玉景山庄还近一点。”

闻言，男人的视线依旧未曾转移，只听见他淡淡道：“只能是太玄派，因为那里，足够清静。”

更清静，家主说更清静，如今少主也说更清静……

程叔思索着其中关窍，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年初时，那位住在青州附近的王爷，曾提出想让少主与他的长子一同拜入沧澜阁……结果少主转头来太玄派拜山？

家主是故意避开那位王爷，不想让少主与那位世子殿下一同？

可家主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杜氏已是皇商，自是依靠朝廷吃饭。如果家主惹得那位王爷不痛快，他一旨御状告到陛下那儿去……

只怕听了他这话，家主反而会说：“我先他一步呈上折子不就行了？”

所以这就是家主不曾离开青州，反而让他来送少主前来秋城的原因吗？家主需要处理后续事宜？

程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有可能越觉得无奈。

一只软软的小手突然摸过他的眉心，程叔回过神来，便见杜淮商不知何时爬到他跟前，帮忙揉着他紧皱的眉心。

“不要皱眉啦，皱眉会很难看的，程叔开心一点好不好？”杜淮商认真地说。

看着这张稚嫩的面孔，哪怕名义上要喊一声少主，却还是心生怜爱。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总是会浮现长辈的宠溺，不想让他吃苦，也不想让他受伤，更别提他又乖巧又听话。

程叔拉下揉着眉心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少主，如果你能顺利拜入太玄派，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太玄派不比家中，家中尚有我们，在太玄派，只有你自己，明白吗？”

杜淮商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啦，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夫人也会答应家主让你来太玄派……”程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完了糕点，程叔帮忙将食盒收好。又过了一会儿，缓缓行走的马车突然周身一震，随后停了下来。

程叔擡目还未说话，车外已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程大爷，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先下去吧。”程叔撩开门上帘布，跳下了马车。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随后便见杜淮商从里面钻出来。

杜淮商谢绝了程叔抱他下来的提议，他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了。

杜淮商站在马车边，直接跳了下来。

“呼，有点高。”

脚下被震得发麻，杜淮商跺了跺脚，才缓解过来。可随后，他擡眸一看，入目的场景却是让他一愣。

“这是……哪儿啊？”杜淮商疑惑地说。



卷一《白首如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