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网上爆出的那个大贪官真是今时鹿的外公吗?”
“应该不能有假,要不然热搜一爆出来,她妈怎么就挨骂了呢?”
“本来一开始我还挺羡慕她的,家里有钱,相貌好,会跳舞,妈妈还是明星,结果没想到……”
……
此时,高一班上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咔哒”一声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坐在后排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见到来人是今时鹿后,立刻噤了声。
今时鹿并没有理会他们脸上尴尬神情,默默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高中的学业不比以前,课程内容抽象,上课进度又快,尤其是现在高二了,大家的心智明显成熟了很多,有些八卦也只是课后聊聊,转头来还是要埋头继续为自己的将来而默默独行,没心思顾及其他。
除了第一节课接触到的异样眼光有些多以外,今时鹿这一个上午过的倒也算平静。
下课铃响起,今时鹿收拾书包准备出教室,就在她准备打开门的前一秒,面前的门突然被外面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率先推开了。
于此同时,无数台相机争先恐后的架到了她面前。这些记者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她就像狼见到羊一样,眼睛都放光了,直接一窝蜂冲到了她面前。
“同学你好,对于今澜这次事故,请问你作为她的女儿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
“请问,你外公的所作所为对你在学校的生活有影响吗?”
“据说今闫荣是在拒捕的过程中身亡的,你觉得这是意外,还是某种程度上的畏罪自杀呢?”
“你觉得妈妈这次的事故,是你外公贪污受贿所带来的报应吗?”
“……”
“您好,可以回答一下吗?”
今时鹿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什么事故,你们在说什么?”
正在今时鹿被这眼前一众长枪短炮逼问不休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一片哄闹中响起。
“都让开!”
下一秒,易释闻扒开外层围着的一众记者,直接将今时鹿从一众围堵中解救了出来,今时鹿被他拉着,一路从教室带了出去。
一直到坐上车,眼看着那群记者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今时鹿都没从刚才长枪短炮的审问中回过神来。
“易释闻,我妈怎么了?”
易释闻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什么,易释闻越是这样说,今时鹿心里那股不安就越强烈。
等到了医院之后,今时鹿看着抢救室的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在一众陌生面孔中,今时鹿看到了今澜的助理,以及许久未见的沈馨。
沈馨见到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今时鹿心中的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一颗心瞬间跌进了谷底。
“沈馨,我妈……我妈她怎么了?”
沈馨红着眼,嗓音难掩哽咽:“今天拍戏,剧组的威亚不知道为什么,拍摄的时候,绳索突然出断了,你妈妈她……”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但也不难猜内容是什么。
那一刻,今时鹿只觉得有种刺骨的冷灌入身体,她忍不住颤了颤,身体还是没撑住这道重击,失重一般,双腿一软。
沈馨心疼的抱住她:“时鹿……”
今时鹿跪坐在地,心口像是满开一股血腥味的苦涩。
“沈馨,我该怎么办……”
……
医生出来时,看着今时鹿红透的双眼,眼里满是于心不忍,但还是沉痛的说出了事实。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伤者身体重要器官受损严重,再加上失血过多,经认定,抢救无效死亡。”
**
今澜和靳正洪协议结婚这件事,是今时鹿整理今澜的遗物时发现的。
起初,她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合同,并没有在意,直到无意间,余光捕捉到了上面几个字眼。
“协议结婚”、“合作双方”、“期满结束。”
合同上的时间显示,今澜和靳正洪的婚姻关系早已经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
直到此刻,今时鹿才彻底意识到,这场闹剧竟是如此荒唐。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
不过是一场商业交易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就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而已。
**
今澜的葬礼结束后,今时鹿被易释闻带了回了今澜原先的房子。
此时,天空是半暗的蓝紫色,放眼望去,这座城市依旧是冷漠的繁华,路过川江大桥时,今时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颈间的项链。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漠然开口道:
“易释闻,在这停一下吧,我想下去走走。”
听到她这样说,易释闻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看着前面滚滚流动的江水,易释闻有些不放心:
“……做什么?”
今时鹿见他这副警惕的模样,无所谓的笑了声:“放心,我不寻短见。”
“……”
虽然她这样说,但易释闻还是没有给她打开车锁,今时鹿也不急,淡定的靠在椅背上,目无焦距的望着远处高厦楼宇的风景。
半晌,就听见车内响起“啪”的一声,原本紧扣的锁扣,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随后,她便听易释闻说道:“那我陪你。”
今时鹿没管,任由他跟着,只自顾自推门下了车。
上川已经明显有了回春的迹象,但今时鹿还是觉得如坠冰窖,一颗心早就在无数个心痛难挨的夜里,变得寸草不生了。
眼前的江水依旧动人,只可惜早入寒,再也吹不回那晚的温柔缱绻。
那晚他亲她时,是那样动情,那样的不能自已。
如今,只剩一片虚无。
“易释闻,你知道吗?”
今时鹿看着远方,缓缓说道,“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心动了的……”
易释闻自然知道他她口中的是谁。
他擡手,轻抚她的头,像是在劝她释然:“时鹿,他不合适你。”
闻言,今时鹿凄然一笑,有些自嘲般的承认:“是啊,他不合适。”
不光不合适,她还为自己的一腔孤勇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输了,输给了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念。
“易释闻,再过几个月,你就高考了吧?”
“对。”
“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今时鹿问他。
“A大。”易释闻说
“在北都?”
“对。”
“易释闻。”
“嗯?”
“等你高考结束之后,把我也带去北都吧。”
今时鹿说完这些,擡手摘下颈间的项链,最后看了眼,迎着面前月色斑驳的江水,慢慢松开了手,安静的说了一句。
“我不想待在这了。”
话落,那段冰凉的触感瞬间从她掌心滑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项链便踪迹全无,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江面。
细碎的月色被映照的格外清晰,一切平静到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小到连一簇浪花都激不起。
而后,她便听到身旁的易释闻对她说:
“好。”
“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