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1 / 2)

纵撩 寂热 2425 字 5个月前

旧城

半个小时后,今时鹿坐上了从港城飞往兴城的飞机。

看着舷窗外近在咫尺的云发了会呆后,她最终还是点进了热搜里,今澜婚礼现场的视频。

婚礼现场的布置低调奢华,镜头下,一众名流媒体簇拥着围成一圈,今澜穿着价值不菲的婚纱,腰身款款的朝着对面的男人走去。

红气养人这个词用在今澜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哪怕是高清镜头,也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状态完全都不输当红小花。

营销号发布的内容和一水的评论也都是在夸当年的顶流女星今澜脸美,身材好之类的话。

对于这些,今时鹿倒没什么意外的,毕竟那人是今澜,她向来对自己要求极高,每年花在身材管理,美白,护肤上的钱都是流水的。

这张脸,也算是劳有所得。

相比其他,令今时鹿意外的是站在今澜身边这个男人,与想象中身膀腰圆的商业大亨形象完全不同,这人气质儒雅,虽然鬓角微白但依旧身线挺拔,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乍一看倒像是从民国剧里面走出来的知识分子。

不得不说,今澜的看脸的眼光,始终是不错的。

今时鹿又点开了其他几条视频,而后,她在浏览器里输入了关键词,搜出来的结果好几条。

靳正洪,兴城圩阳人,现任滕华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毕业于国内某顶尖大学……

**

今时鹿连夜飞兴城的消息只有易释闻知道,飞机降落至机场时,他已经在停车场准备接机了。

易释闻坐在车里,视线在接连不断的人群中迅速过滤出一道熟悉的身影,而后,飞快的朝她按了两下双闪。

今时鹿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随手拢了下身上的外套,推着箱子往他这边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易释闻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不自觉的勾起了一道弧度,等今时鹿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时,他才开口:“啧啧啧,今大小姐这是直奔着我就来了呀,大老远就认出了我的车。”

今时鹿坐进车里,目不斜视的看着车子开出了停车场,接话道:“你都大老远跑过来了,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易释闻笑了声:“对了,怎么突然想回兴城了?来看你外公?”

“嗯……”今时鹿,“过两天他生日。”

最近兴城降温降得厉害,她身上却只穿了件风衣,易释闻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而后又默默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不用了,你这车挺暖和。”

“穿着。”

今时鹿懒得推拒,伸手接了过来。

坐了半天飞机,她这会儿有些口渴,于是偏头问了一句:“你这车上有水吗?”

易释闻朝后面侧了下下巴:“有,在后面。”

今时鹿回身,伸手从座椅后面抽了一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后,她就直接放在了驾驶位与副驾中间的杯架上。

正巧,前方刚好遇上红灯,易释闻将车子停下后,顺手将她刚喝过的那瓶水拿了起来,习以为常一般,仰头喝了一口。

今时鹿擡眸看过去:“你怎么不再开一瓶啊,这瓶我喝过了。”

易释闻一副大少爷的姿态,语气闲闲道:“嫌手疼。”

今时鹿:“娇气。”

卸下一路的疲惫,今时鹿忍不住开始犯困,轻阖上眼,准备靠在座椅上休息一会儿。

易释闻擡眸,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张久违未见的脸。

良久,他再次开口道:“今晚先去我的公寓住吧。”

今时鹿没说话,只轻阖着眼点了下头。

**

圩阳的风,好像停了些。

绒毛似的雪片飘散在空中,接二连三地打着转儿落下,细细密密,落在少年的眼睫上,也落在额角的伤口上。

靳逢鸣皱了下眉,擡手抓起外套的连帽扣在了头上,边走边想回去该怎么跟温锦淑解释这伤的由来。

头顶,几只乌灰的麻雀匆匆飞过,停在电缆线上,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又迅速钻进了对面用枝条搭成的巢里。

眼前的平瓦房错落排列,清白的烟从烟囱上飘散开来,与远处苍青色的山统一色调。

靳逢鸣踩着坡道上的台阶往下走,靠近街口时,一阵不大不小的交谈声就这样一字不落的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听声音也熟悉。

四五十岁,中年妇女,调高气足,闲言碎语。

总之,论的都是家长里短。

“嗳呀,我说这锦淑也是不容易,这么些年了,一个人费劲巴巴的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

“这能怪谁啊,道儿都是自个儿选的,要怪啊,就怪自己当初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谁说不是呢?刚二十出头就怀了,当时传的多难听啊。”

“就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不检点!”

……

圩阳是兴城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县,常年被列在扶贫名单里,偏僻,却不宁静。

一词一句,飘得比风飘还快。

几步之后,那片嘈杂声才终于消失在了身后。

此时,靳逢鸣眼睫上的雪粒早已经被鼻息间的热气氲化成水,湿润的睫毛负了重量,在眼尾懒懒地塌着,半遮住了少年清澈的眼底。

像傍晚时的湖面,晃动着琥珀色的光晕。

踩着沿途一层薄薄的雪屑往前走,终于,那道颀长的身影拐进了最里面的一户门里。

养在门口的桂花树不管多少年依旧长青,跟盘错落着扎进泥土里,伞形的冠幅杆直帽圆,有几粒细碎的雪片落在墨绿色的叶片上,风一吹,立刻飞散成屑。

靳逢鸣推开铁门进去,堂屋内映着氤氲着水汽的玻璃窗上,女人挽着发髻弯腰忙碌的身影,隐绰在浓白色的蒸汽之中。

“妈,我回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温锦淑这才从灶台上直起腰来,双手迅速放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搓了两下,抹干净手上的面粉之后,推门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壶。

她走到靠墙放着的洗手盆前,壶口一斜的功夫,还在冒着白气的温水瞬间倾入盆中。

温锦淑将手指沾进盆中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于是擡手招呼他过来。

“快!这水正好,赶紧洗了手,咱吃饭了。”

靳逢鸣挽起袖子走过去,中途不忘拉低了帽檐,因为害怕额头上的伤被温锦淑发现,就连洗手的动作都格外小心。

可惜还是怕什么来什么,温锦淑不知是察觉到了还是怎么着,走过来说了句:“到家了,先把帽子摘了吧。”

靳逢鸣的两只手还在水盆里,来不及掩饰,头上的帽子就先一步被摘了下来。

“……”

某一瞬间,他的肩膀不自觉的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