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我跟那主管说了,不要因为这层关系就减轻你的工作任务,我说你来是为了学东西,他说他懂。”
幢幢高楼倒映在海面,被洒上鳞次栉比的暖光。
蒋驰期微擡眉梢,帮她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乌发,“觉得太功利?”
从小到大,学生被教导的大都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不走门路的坦荡,蒋驰期早就猜到,尤簌对这种现象会感到不适。
但这无法规避,刚陷入社会的毕业生几乎很少能完全不在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上栽跟头。
“宝宝,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就只能努力升。”
“站到最高的那位,才有转变游戏资格的权利。”
弱肉强食的法则,他早就看得分明。
沿路两旁拖着买菜篮子的行人匆匆,尤簌低头沉默了会,忽地调侃般地开口,“蒋驰期,你觉得我两个月之内有没有可能干掉董事长自己上位?”
“醒醒,你还没毕业。”
“两个月之内,你也就能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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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之后回忆起来都算得上是转瞬即逝,收到L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如此,大学毕业的时候也如此。
受到尤簌那年预先奔前程,暑假去公司实习的刺激,305宿舍女生从那之后卷起了一股亢奋的学习热潮,大学毕业后也收获了应得的回报。
秦琳和于故帆两人考研,目前双双上岸b市的两所知名大学。其余的人也都应聘进了不错的公司,除去公司总是把人当牲畜这一职场惯例外,再没有别的大的差池。
尤簌充分认识到蒋驰期是她学弟的这点是在她毕业的第二天,她飞b市入职程坊手下公司,蒋驰期送完她去机场后,又匆匆打车赶去上嘉区实习。
飞机南来北往,一直到蒋驰期也毕业回b市,尤簌在家里零零总总竟然翻到了几十张往来机票。
有时是蒋驰期放假来找她,有时是她故意选择去L省出差,统计过后尤簌才发现,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见两次。但每次蒋驰期还是会抱怨见面的时间好短,看见她买了新衣服后会莫名其妙地伤感,觉得自己已经缺席了她的成长。
成长个大头鬼,她已经23了。
距离毕业时拉勾挂赌的结婚日期越来越近,尤簌好像得了一种罕见的婚前暴躁症,具体表现为动不动就想呲蒋驰期一顿。
她认为这是婚前焦虑的一种变异分支,蒋驰期认为是她故意在整幺蛾子。
11.26,蒋驰期生日的那天。
两人起了个大早整理换衣服,临到民政局门口,尤簌突然止住脚步,又退缩,“……我好像没穿白衣服。”
“是,黑的更好看。”
蒋驰期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色呢子衣,外加里面的白衬衫领口,直接把人拽了进去。
渐渐蒋驰期开始明白,对付尤簌,搞感动那套是没用的,你今天感动她,她明天就跟失忆了一样。承诺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她对着你点头一次又一次,临到领证边缘竟然还敢搞反悔的那套。
那你就别自愿了,被逼着嫁也行。
排队登记的队伍并不多,没一会就到了他们,签字摁手印,拍照发本本宣誓,蒋驰期往尤簌手里塞了把糖,随后冲她挪挪下巴。
尤簌心领神会,走上前去给工作人员分发喜糖。
直到走出民政局门口,尤簌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证件才涌出一股真切感。
“……尤簌居然嫁人了。”
她又切换了第三人称。
身侧男人心照不宣地勾了下唇,追问道,“嫁谁了?”
“蒋驰期。”
手中的小红本在初冬生出一股烫意,尤簌稳了稳心神,翻开内页看见照片上他们都在笑,唇角翘着,眉眼略弯,比大学时褪了点稚气,但眸中的光亮一如往常。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原本的那股纠结变得坦荡笃定,她现在正和他站在一块,拇指同样遗留着刚才摁章的印记,宣誓的誓词还在耳朵里钻着。
他们刚才都许诺说,会相伴一生。
“宝宝,我感觉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蒋驰期下巴磕在尤簌肩上,呼吸不知为何都有些虚弱。
他绷着神经一直等到这天,其中无数次哄着反复横跳的尤簌答应和他早早结婚,今天,终于能卸下力气来。
尤簌的勇气却像是刚被激发,她轻轻揉了揉蒋驰期的黑发,又好奇地举远了点证件,细细观察了一遍这小本本的远景。
而后忽然突发奇想道,“我能不能在我们婚礼上讲脱口秀?”
“?”
“那我来个说唱。”
蒋驰期: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