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冯氏,富可敌国,昔日干朝亦敬三分。
自打冯文珏陆续接手管家权后,今时更甚往日。
坤朝上下,无人不知冯氏子风采卓然。
其正当婚配之时,新任冯氏家主其胞妹放言,与胞兄冯文珹共掌冯氏。
世家大族、高门显贵,尽皆蠢蠢欲动。
此刻的冯氏内宅,却安静得可怕。
贴身伺候兄妹二人的仆从,都是不通笔墨,被灌了哑药的。
“珏儿,难道你要我带着她外嫁?”冯文珹抚着耸起的孕肚,拧眉看着她。
“当然不是。”冯文珏满眼宠溺,落在他腹部的视线更是柔和。“阿兄,她是冯氏下一任家主,当然不能随你离开。”
“你就这么希望我入旁人后院吗?”冯文珹幽幽叹息,眸子一暗。
“若是可以,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冯文珏面色一苦,语带深意道。
“是我的错,都到了这一步,我实在没有退路了。”他是不可能放弃复国大业的。见她神色黯然,冯文珹懊恼自己无理取闹了。
“无事,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值得。”端的是痴情一片。
冯文珹诞下一女后,从影卫手里,得了外用内服的干朝秘药,将养好身体,终于显露于人前。
谈吐不俗、家世加持,冯氏儿郎的美名,在京都传扬开来。
功名利禄易得,如此佳人难求。
皇帝姜嬿也不能免俗。
一纸诏书将其迎入皇宫,入主后位。
既顺应文武百官立后谏言,又得了北地冯氏半数家财充盈国库。
无实权的凤后,只能依附于她,姜嬿觉得此举甚好。
正手把手教冯浅学步的冯文珏,和她心境一样,甚好。
……
第三步,代桃僵。
冯文珹成了凤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感受过权利地位后,欲望愈发膨胀。
怎么会甘愿从掌权的凤后,到徒有其名的风太后?
尤其是二女姜伊出生后,不甘就更多了。
凭什么先凤后诞下的是太女,自己的女儿,就只能当个闲散王主?
还得为了姜嬿不可告人的心思,和武安侯世女这种纨绔交好!
凭什么武安侯灭了干朝,功高震主还能高枕无忧?
哪怕皇帝想收拢兵权,还得顾忌诸多,用上不了台面的捧杀手段?
……
如此种种,本是贪恋荣华富贵,几乎忘却大业的冯文珹,又主动联系上了冯氏母女。
安安分分,未曾纳迎的冯文珏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为他出谋划策,冯文珹觉得安稳极了。
笼络君心、毒杀武安侯、废太女……
君心难测,可也易得,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日日夜夜同床共枕,怎是子女、朝臣能比的?
痛失至亲的武安侯世女,犹如疯子一般,逮谁咬谁,是最好的棋子。
先凤后牢牢掌控后宫,在其诞下太女姜娓前,皇帝姜嬿未有子嗣。
冯文珹接任凤后孕育二皇女期间,绝嗣药就悄无声息下在了姜嬿参茶中,一朝得手,皇室其余人每每拜会,同样有此“殊荣”。
服药三天内未察,事后太医例行诊平安脉,也不可知。
姜氏一族子嗣维艰、日渐凋零,谁能想到,是对皇帝“情根深种”的凤后动的手呢?
她们只会,怪后宅之人无能罢了。
为其提供秘药的影卫笑而不语,既灭她干朝一国,便断你皇族根基。
钝刀子割肉,才最疼,不枉她茍且偷生数十载。
第四步,复干朝。
太女姜娓被废,二皇女姜伊继位。
和草包武安侯世女待久了,冯文珹发觉,身边这位流着一半姜氏皇族血脉的女儿,脑子也不大灵光,还惫懒。
对比一直被冯文珏教养着的长女冯浅,还真是差距颇大。
既如此,何不取而代之?
凤太后哪有一国之君好,何况,他走到今天,要的可不仅仅姜伊上位。
端坐龙椅,复辟干朝,才是他真正目的。
“主子,你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年迈的影卫,奉新帝冯文珹之令,看住冯文珏。
“我要的,从来都是干朝光复,禇氏问世。”即便落得被拘深宫的下场,亦无悔。
这一世,算遍人心,也挺累的。
就让自己亏欠的这人,永远以胜利者的姿态活着吧。
“属下明白了。”作为唯二知道真相的人,影卫至死都没有透露分毫。
当然,她们也没过多少安生日子。
被灭掉的敌国,竟然复辟了,世代效忠坤朝的将领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
亡国贼子都能掌天下,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各地揭竿而起,四方率部入京,山河动荡,百姓难安。
即便冯浅足智多谋,仍无法阻挡颓败之势,江山再度易主,流离失所的百姓宛若惊弓之鸟,休养生息十数载,才勉强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