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足足昏睡两日,期间高烧难退,好在最后统统都熬了过来。
两日来,他始终没能睁开眼睛,一直处于昏迷中,谢兰音只能将汤药灌到他口中,再喂些米汤。
晨曦破晓时分,他渐渐转醒,正要起身,胸口疼痛叫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谢兰音睡得不深,听到动静立刻睁开惺忪睡眼。
“你醒了!”
她守着沈霁整整两夜,尤其他这道伤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思及此,始终惴惴不安。
好在如今,他的烧已经退了并且醒了过来,这样x便好。
“既然醒了,先吃些东西,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身子哪能受得住?”
想要好的快一些,三餐少不了,别看只是短短两天,可眼看着,他足足瘦了好大一圈。
抱月几人赶忙端来热好的饭菜,沈霁伤得重,只能由谢兰音搀扶着小心翼翼坐起,由她来喂。
饭菜没有做的油腻,御厨另外熬了一盅鸡汤。
鸡汤浓郁,香味飘散,对于调养身子再好不过。
谢兰音吹去汤匙上头的热气,一勺勺送到他口中,沈霁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长,他足足喝了一整碗才缓过神。
“淮安王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如柳絮,盖因伤势问题没有太多力气,就连说句话都能轻易牵扯到那道箭伤。
握着汤匙的纤纤玉手顿住,谢兰音舀完最后一勺等他咽下才回答这个问题:“淮安王自尽而亡。”
闻言,沈霁瞳孔微怔:“自尽?”
他竟然这么轻易寻死?
他的想法和萧晗光的大同小异,皆认为淮安王此人即便失败也不会这么简单赴死,恐怕还会做最后的挣扎,布了这么久的局突然死掉,真是叫人恍然。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是怎么死的?”
谢兰音错愕:“凝黛说他撞墙而亡,顷刻间没了生息,黑风想要去救都没有办法。”
“把陛下找来,我有重要之事要同他说。”
谢兰音见他面色沉凝,目露深思之色,似乎此事另有蹊跷。
她没敢耽搁,赶忙让宫婢去将萧晗光叫来,萧晗光前几日大病一场奏章摆满整张书案,原本正埋头处理那些事情,怎知却听到宫人入内禀告。
听到沈霁醒了他很是高兴,不过——
沈霁的怀疑会是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紧赶慢赶过去,随后,遣退屋中所有人,仅留他和沈霁二人。
朝堂之事谢兰音没有听,这两日她也身心俱疲,便让手底下的人暂且看着,她去了便殿小憩一会儿。
殿中,沈霁低低轻咳几声,倏然问道:“淮安王的尸体下葬了?”
萧晗光负手而立,答道:“孤已命人收敛好暂且放到棺椁中,怎么,你怀疑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里头有古怪,淮安王当真这么容易赴死?最好还是检查一下他的尸首为好,还有淮安王府的人也要控制住,别忘了,淮安王还有孩子。”
淮安王谋逆,萧晗光不会放过他的孩子,做事须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萧晗光不是蠢人,他自然明白这一点,等到正事谈完,这才擡眸瞥了一眼沈霁,似笑非笑:“那道箭,你是故意的。”
他说得笃定,沈霁微怔,面露无辜之色:“臣不明白陛下指的什么?”
“看来那几日你还未让你家夫人放下心防,才闹出这样一出戏。按照寻常来看,那道箭的方向那分明可以用手中长剑挥开,却要闹出这样一场生离死别,你觉得值么?”
萧晗光睨了他一眼,只觉得沈霁此人对于自己格外心狠,也太会算计。
他想要的,就算用自己的性命作饵,都要拉着那人,不惜一切代价。
沈霁默然,半晌,才恢复面容如常笑意,扬唇说道:“陛下果真厉害。”
“不是孤厉害,是这样东西。”
话毕,萧晗光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朝着他的方向抛去,“那日你受了伤昏厥过去,内侍为你换衣的时候,孤发现了这个瓷瓶。”
“有趣的是,孤出于好奇找了太医问过瓷瓶里的东西,太医说这是一种可以叫人心魂迷散的东西,若是搭配香料,只会叫你想要之人永远离不开你。”
“沈霁,你和谢兰音独处的那些日子,你应当无数次想要用这瓷瓶中的东西吧?不过孤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还是要三思而行。”
二人皆不是蠢货,又是了解彼此多年的君臣。
闻言,沈霁扯开一抹凉薄笑意,日光从花纹窗跳跃落进,从脚底蔓延而上的寒意冻彻心扉。
“陛下让臣三思而行,陛下自己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