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音哑然失笑:“你要是介意,可要我去同他说一声?”
“不用了,放着就放着,免得到时候想要用人都没人手。”
谢凝黛倒是想的开,左右宫里头哪里没有秘密!这森冷宫阙可是萧晗光的,要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做点什么,还是需要自己的人。
谢兰音临走前,谢凝黛给她塞了不少好东西,其中还有不少珍贵药材。
“让沈霁下次别给他挡刀,他要死就死了得了!我宁愿我守寡,也不想看着你孑然一人。”
这句话自然是谢凝黛偷偷附耳说的,谢兰音听了无奈抚额:“你啊你,伴君如伴虎,你这话还是咽回肚子里去,可别乱说,要是被他听见,可就惨了!”
“嗯,放心吧阿姐,我也只对你说。”
谢凝黛笑意盈盈送走谢兰音,等回到宫中想了想刚才阿姐的表情,直接走到铜镜面前照了照。
一抹红痕清晰可见,显然昨夜战况激烈,男人不知收敛在这里留了痕迹。
这个狗男人!居然害她在谢兰音跟前丢脸!
谢凝黛在心头痛骂了声,摆摆手让宫人关好殿门,今晚不许任何人入内。
宫婢有些惊讶,一想到今早险些误了朝会的天子,讷讷问道:“这、这若是陛下来了呢?”
谢凝黛幽幽冷笑出声:“我方才是不是说过‘任何人’?”
她眼底遽然划过一抹厉色,宫婢心头颤了颤,立即噤声。
……
谢兰音沿着来路折返,身边跟着伺候的宫人。
怎知,才刚经过拐角就看到一人倚靠在冰冷墙面,日光如瀑落在他肩头,当此人擡首四目相对时,眸中冷意几乎叫人惊颤。
姜照凉薄一笑,勾唇漫声道:“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谢兰音下意识后退一步,正要寻找身旁宫婢们,哪知,她们居然不见了踪影。
谢兰音不打算理会他,尤其现下这条宫道只有他们两人,一旦姜照想要做什么,无人能够帮她!
毫不犹豫转头便走,手腕却被身后之人扣住,紧跟着天旋地转,等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抵到墙角。
“姜大人可别忘了这可是宫中,莫不是在天子脚下也敢这般猖狂!”
谢兰音唇色泛白,心头震颤不已,可她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怕,否则的话,姜照只会得寸进尺。
“夫人放心,我哪敢做什么?只是想要给夫人送一封信罢了!”
话毕,姜照幽幽笑了笑放开她的手腕,随后从怀中递过书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谢兰音没打算接:“这是谁的信?”
“婉初的。”姜照从善如流回答,“她一直对你感到愧疚,这封信是她在牢中所写,托我转交给你。”
她感到愧疚?
谢兰音一听这话心头隐隐摇曳生起丝丝波澜,不过片刻,迟疑尽数消散。
她当真感到歉疚吗?若是有的话,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信致歉,反而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信?
原本的感动尽数被理智压下,她没有去接:“不必了,物是人非,若是一句轻飘飘的歉疚就能接受,那么曾经做错过的事情未免太过可笑。”
还是说,他们都以为只要做错过事情,一句简单的歉意便能抹平所有吗?
所以——
姜婉初的歉意她不打算原谅,沈霁的过错她也不想谅解。
她继续留在沈霁身边有一部分原因只是出于自保,更何况,沈霁就算道了歉也不会放她离开。
与其痛苦挣扎着,策划种种逃离的心悸,还不若抛弃情爱,真当是和沈霁做了一场交易。
她只能这么想,才能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不要沉浸在过往之中。
可偏偏,姜照却不愿意放过她。
“婉初快死了,你也不愿去见她最后一面吗?”姜照深深凝了她一眼。
“她是想在离开人世以前得到我的原谅了无牵挂是么?”谢兰音听着姜照的话只觉得可笑万分,“我不会去见她,我可没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迫她勾引江柏舟,更没有逼着他们二人成亲!所有一切皆是她的选择,既然做了,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接受!”
随后,谢兰音将他手中的信接了过来,薄唇紧抿,在姜照震惊目光中彻底撕碎,抛向空中。
碎纸若白雪撒落而下,温煦日光中,望见一道人影伫立在不远处。
那人逆光而来,一袭月白色长袍衬得他宛若谪仙。
随着谢兰音目光眺望而去,沈霁朝她遥遥伸手,声音温雅清和:“夫人,我们该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