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反反复复萦绕在耳畔,女子先是被姜婉初惊到,直到她走后才忐忑上前,不安问道:“江公子,您没事吧?”
话毕,伸出莹莹皓腕就要重新搭上江柏舟的肩,还未触碰到,就被江柏舟避开。
“出去。”他的声音极为冷淡。
女子不依不饶,她看出来这位公子地位不一般,虽说方才那位妻子过于强势,可他身边正需要这样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女子生了旁的心思,想要攀上这位高枝,只是江柏舟虽说流连天香馆多日,一掷千金。可别说,除了赏舞、饮酒,竟未曾碰过她人,多次饮到醉酒,呢喃着一声又一声的“音音”,也不知是在叫谁的名字。
“公子别让莺莺出去,莺莺想要留下侍奉公子。”
或许因为她的名字同他心底思恋之人极其相似,江柏舟便放任她一直斟酒。
倏然,她的下颌被江柏舟紧紧捏着,擡起,双眸撞到那片深不可测的暗潮,只听他寒声问了句:“你想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
莺莺自然点头如捣蒜,眼底喜色难掩,能够攀上这样的轻云梯,就不必伺候其他粘腻恶心上了年纪的恩客。
只是,他会同意?
莺莺本以为此事成不了,未料,江柏舟勾着一抹嘲讽般的笑意淡声道:“好,那我给你赎身,今夜陪我归家。”
……
寒风凛冽,呼啸阵阵。
萧晗光和沈霁二人对坐,紫檀雕花茶几放着上好的白釉瓷具,沈霁擡手,骨节分明,热水浇灌在茶叶上,茶叶舒展开来,散发着一股清新自然的香气。
一杯先推给萧晗光,另一杯才搁到自己面前。
溢散的香味袅袅升腾,雾气缭绕,沈霁面容被水雾笼罩,眉眼温和如初,声音清冽如泉:“陛下今日过来,想必有重要之事?”
萧晗光轻呷一口,微眯起眼睛,漫声道:“江柏舟的事情,你动手了?”
沈霁动作微顿,搁下杯盏:“我在他身边安插人之事,陛下不是早就知道?更遑论他还想派人带走我夫人,我没取了他性命已经算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萧晗光斟酌这四字,兀自笑开,“难道你不是特意留他性命,等着折磨?”
果不其然,即便沈霁表象装得再如何谦谦如玉,骨子里的睚眦必报丝毫不曾遮掩。
也就是萧晗光同他相处过多年,对他秉性再明x白不过。
“陛下所言极是,我确实有这打算,难道陛下不想趁机拿到长宁侯剩余的兵权?”
沈霁幽幽抛出一个诱饵,语气轻描淡写,却瞬间令萧晗光眯起眼睛,顷刻间打起精神。
对于沈霁此人,他但凡要达成的目的便没有得不到的,先前拿到姜岸的兵权已经算意外之喜,要是能够得到全部……
思及此,萧晗光眼底划过一抹锋芒,“你有什么办法?”
“那就要看陛下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沈霁勾唇浅笑,“毕竟只要所有兵权归于陛下,这天下尽在掌控。”
萧晗光贵为天子,自然不喜欢任何不稳妥之事,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势必要将所有东西成为囊中之物。
“好,你说,只要孤能做到的,定然可以。”萧晗光爬到这个位置,不止费劲多少气力,不可能让心血付诸东流。
沈霁这才慢悠悠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等到萧晗光一目十行看完,他唇畔的戏谑笑意丝毫未减。
“姜照的密信怎么会在你这里?”萧晗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对于任何觊觎我夫人之人,自然备着一手,否则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还有这种联系。”
沈霁指尖轻轻落在信纸上那处隐晦人名,瞳孔漆黑如墨,“一举除掉他们,机不可失。”
萧晗光望着密信中的这个人名,不知道此人居然生出这样心思。
只是——
这封信会是真的么?还是沈霁的另一番谋算?
若是除了他,那不就……
萧晗光未曾表态,陷入迟疑,沈霁早知他会这么想,不禁在心底低声轻叹。
他是真没那个心思做皇帝,一力扶持萧晗光继位也在他的筹划中,只可惜,萧晗光此人疑心太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