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霁也知这次过分了些,桌案,门后,地面,软榻……统统都试了一回,闹也闹够了,还是要好好哄一哄她,下次少不得玩点新花样还要她配合。
“嗯,不闹你,外头风寒,今夜还是在书房这里休息,免得来来去去容易感染风寒。”
说完这话,沈霁端出食盒,将菜肴一一摆上,耐心十足给她布菜。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下次要是还有别的东西想吃就同我说。”
沈霁一边说着一边舀着碧羹汤递到她唇边。
“不用你,我自己来。”
谢兰音可不敢再让沈霁触碰自己,腰还酸着,哪里还能继续胡来。
她这副警惕的模样太过明显,沈霁清浅一笑,没有强求,由着她自己来,不过还会时不时夹一筷子她喜欢的菜放到碗中。
吃了一碗,谢兰音总算饱了八分,沈霁这才慢悠悠用膳,直到吃完,他将碗筷搁到一旁转而说起另一桩事情。
“我听弈棋说今日那位冯小姐来找你,你想知道那日推她入水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沈霁显然刻意提起这件事,谢兰音登时来了精神,她毫不犹豫就猜到了一个人:“淮安王妃吗?”
沈霁错愕了瞬,眼底流泻出几分笑意,“不愧是音音,这般聪明,这么快就猜到。”
其实,谢兰音将这件事情想了又想,总觉得淮安王妃不太对劲,可是若是她要害冯媛,又没有道理。
“还真是她!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她又为何这么做?”
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谢兰音心头猜疑更甚,谁知沈霁却慢条斯理沏了杯茶,不再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谢兰音狐疑追问着。
沈霁气定神闲喝了一杯清茶,倏然低语了句,他的声音太轻,一时之间似云般飘过,她没有听清。
见她面色疑惑,蹙起禾眉,沈霁失笑附耳再次重复,果不其然窥见她面上恼意更甚。
“你、你怎么能提这种要求?”
“食色,性也。”
光风霁月若沈霁,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谦和有度,可偏偏方才那句话,真是有违君子之道。
溶溶暖意似乎要在他眸中融化,随即,他笑得愈发温润儒雅,“音音,你要理解,我是个男人。”
那他之前那么多年克己复礼,不近女色,这个理由也能站得住脚?
“你简直、简直……”谢兰音绞尽脑汁想要辩驳怒骂他,可偏偏搜遍满肚子的墨水也没能找到一句骂人的话来,只能忿忿憋了句,“禽兽!”
披着这层温和外衣,满脑子想着这种事情,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沈霁被她逗乐了,安抚拍了拍她的背,柔声细语哄着:“好了,不逗你,还是说回淮安王妃这件事。”
提及此事,他总算恢复到往日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也不再乱说胡话。
“其实此事还是女子嫉妒心作祟,淮安王和淮安王妃成婚三年,可直至今日膝下才得了嫡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谢兰音思索:“是因为嫡子要从正妃肚子里出来,还是淮安王爱重王妃?”
“不是,淮安王后院莺莺燕燕不少,这位淮安王妃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虽是养女,可极为受宠。当初淮安王碍于权势娶了她,或许有过感情,但比起子嗣和权势,孰轻孰重,他一清二楚。”
谢兰音想着那场满月酒宴办的很是风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淮安王对王妃用情极深,现在想来,当真可笑至极。
“只是——这些都是淮安王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同冯媛又有什么关系?”
“淮安王辅佐陛下登基,与从前相比自然前程坦荡。”他轻呷一口,搁下茶盏,“他想纳妾。”
谢兰音瞳孔倏然一震,“纳、纳妾?莫不是要纳……”
想到那个纯善可人、琴艺极好的冯媛,遽然之间,她浑身竟然开始发冷,身子轻颤。
沈霁擡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别看有些人外表单纯,实则下一刻想着要如何利用他人一步登天,音音,你还是太过善良。”
遥想着那位姑娘奏出的杳杳琴音,她不愿相信。
“这、这不可能——或许,这不是她自愿的!”
“音音,人各有志,冯媛早在行宫的时候就见过淮安王,要不然你以为那日满月酒宴为何她也能进来?”
“或许是冯家的地位,他们……”
说到这里,谢兰音总算想明白,也渐渐说不下去。
冯家琴艺再好,也没有任何权势,按照淮安王府的地位,根本不需要给区区一介平民递请柬。
那么,基于此,冯媛出现在那里显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蓄意为之。
他们两人认识,可淮安王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来认识她的样子,冯媛亦然,想到这里,谢兰音心头寒意更甚。
“听说今日她还送了你一样东西?”沈霁状作不经意间问起。
谢兰音点头,有些乏力,擡手指了指一侧梨木圆桌,“那个红木盒里的东西就是她送的。”
沈霁淡淡瞥了一眼,手掌落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既然你都知道,那样东西我会让人还给冯家。”
这么多惊愕的消息听罢,谢兰音着实有些累了,依言点了点头,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在他的温声细语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