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了一颗上好明珠同萧晗光做了这笔交易,沈霁将人领了回来,随手交给弈棋。
弈棋瞬间懵了,不明白怎么主子出去了一趟,回头就从陛下那儿要了人回来。
“主子,这人是……”
“先安排着,明日先做一碟糖酥饼。”沈霁撂下此话,转而问道,“夫人睡下了?”
弈棋摇了摇头,“未曾。”
不再多言,沈霁径自入殿。
月华如水,倒映在地面似是染满霜华,烛光摇曳,却见伊人冰肌玉骨坐在临窗贵妃榻前,手中捧着一卷书,不知看到何处弯唇笑着。
直至眼前落在一道阴影,谢兰音擡首,这才发现沈霁回来了。
“为何还不歇息?”
通常这种时候,谢兰音本该早早睡下,今日不知怎的,她竟没了睡意。
除此以外,她的目光轻飘飘落在垂幔遮掩的拔步床,一应就寝的东西早已收拾妥当,可她无法入榻。
这座便殿仅有一张床、一张宽大被衾,再也不能像在太傅府那样让沈霁打地铺。
而外头尚有婢子等人看守,要是让沈霁出去到别的地方睡,未免太不像话。
没有听到谢兰音的回答,沈霁哪能不知其中端倪,盖因这本就是他刻意安排。
守了这么久的小娘子,若是再这么温水煮青蛙下去只会活生生煮烂,到了这种时候,总要尝些甜头。
距离上一次同床共枕还是几月之前,忍了这么多日,着实有些受不住。
“我竟是忘了此事,音音,如今你我二人是夫妻,若是我到外头住着,恐怕惹人非议。”
谢兰音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才一直点着灯等他,迟迟不上榻。
事已至此,她总不可能说不愿,也不会那么矫情。
“睡吧。”
搁下手头话本子,谢兰音身着单衣径自躺下,盖上锦被。
她的心脏砰砰跳,紧紧闭上眼睛,若不是睫羽颤动得厉害,恐怕旁人真以为她已进入梦乡。
沈霁没有拆穿她的把戏,褪去外衣,在她身边躺下。
身侧床榻骤然沉了沉,温热气息裹挟萦绕鼻尖,谢兰音下意识攥紧手心。
“莫怕。”
身畔之人温声细语,柔声哄着她。
温和嗓音若甘泉流淌而x过坠入心湖,渐渐叫她放下戒备。
男子身上气息干净清冽,宛若雨后松竹般清新自然,二人之间隔着微小间隙,稍稍移开手指便会不小心触碰到对方。
谢兰音有些失望,若是锦被再大些就好,这样两人隔的距离稍远,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殊不知,这些早就是沈霁特意吩咐过的,甚至,他还想着等从行宫归去,房中另外多余的被衾也要扔掉。
温香软玉在怀,谁又愿意睡那又硬又冷的地板?
要是实在不允,不若来场苦肉计也成。
沈霁睁着眼睛灼灼凝着身旁女子那张柔美娇颜,漆黑如墨,深邃悠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谢兰音统统不知道。
她有些怕。
说起来沈霁自然对她极好,不管是她曾经接触过的江柏舟,姜照,还是那个贼人,论起君子温雅端方,无人能够比得上他。
他知礼守礼,克制自省,温和外表下不失冷静自持,从始至终都没有越雷池半步。
就算方才温汤那儿发生的事情,也只是担忧她的安危匆忙赶来,随后背过身去,不曾窥探她换衣的过程。
经历过从前种种,泥泞土地中那一株小小嫩芽悄然生根发芽,摇曳生姿,撩得她万分不安。
她不想要这样的感觉,可是人非草木,但凡稍微一些轻微的响动都能引起心湖澎湃。
紧紧闭着眼睛,注意力尽数落在耳朵上,自然也听到了一旁同往日不一般的动静。
她经历过人事,身侧之人很是克制,可低低躁动依旧落入耳畔。
平静湖面骤然扔下一颗石子,搅动,荡漾涟漪。
谢兰音终于睁眼,回身望向身边之人,脸颊羞红,声音低若蚊讷:“三郎……”
“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沈霁声音微哑,眼尾发红,有那么瞬息,竟叫她想到那日草原之上月夜狼群,亦是这样的眼神。
好在,她很快将脑海中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一一甩开,看着他紧紧攥着的手青筋叠起却也忍着不愿触碰她,一时之间,心头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我去外面睡。”
话毕,沈霁起身,谢兰音方要说些什么,忽而他的身子直直倒下。
薄薄衣物紧贴,温热体温交织。
以及,倏然动了一下的某样物什……
谢兰音脸色遽然一白,仓惶擡首,他已骤然出手紧紧扣住她的下颌,径自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