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无期哥立马双手抱头,唯唯诺诺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警察大哥我最近很老实的、真的真的真的!哎哟!哎哟别打!”
“谁跟你大哥来小弟去!抱头!都老实点!还知道疼?知道疼还整天惹事啊你们几个?!”
“被打的明明是我们……”
“当我们眼瞎的啊!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人家一个小弟弟,刚刚抓人家衣领的是不是你?啊?我眼瞎的!让你放下了吗?抱头!”
一群人被狱警抓着,浩浩荡荡从她眼前经过,其中一个小声叭叭:“那谁知道那狗娘养的玩意儿那么能打……”
砰一声,一记闷棍打在他的肩上:“废什么话!老实点!”
站在角落的郗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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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优度脱掉身上被砸了奶茶的外套,沉了一口气,推开VIP病房的大门。
前一晚喝酒喝到胃出血被连夜送医院的某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盘着腿坐在地上,腿边一个烟灰缸,沉默的点了一支烟在抽。
温优度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力甩上了病房的门。
砰一声,门板轻微地颤动。
但落地窗前坐着的人仍旧没什么反应,维持着那个动作。
她抿了抿嘴,沉默地拉起一张椅子,狠狠一声“呲拉”划过房间木地板。
随后一声砰,椅子四脚跺地。
她坐上去,盯着落地窗前的背影。
“你胃不要了是吧?”
“那个合作成了。”
温优度强压下心中燥闷,开口就是嘲讽:“当然成了,都喝酒喝到胃出血了,天大的诚意摆在那里了,人家徐总出去估计能吹上几年了吧,吹嘘说司家的少爷为了和他谈生意,不会喝酒都要硬喝,面子给的足足的,你给那死老头子擡咖呢司洛林!”
窗前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一句:“我的烟味呛到你没?”
啪!温优度猛得一捂脸。
没救了。
她说的话是一句没入耳。
“没有!就算有,娱乐圈那酒池肉林的姑娘我也早习惯了!”
“……哦,那我就抽完了?”
温优度:“……”
他妈的,女明星想暴走骂街。
她胸口剧烈起伏。
太气了。
先是被私生跟踪,又是被埋伏好的黑粉砸冰咖啡烫奶茶,一早上经历冰火两重天,脖子那到现在还因为没来得及处理的烫伤而疼着。
一身狼狈没收拾,来了医院也是没处理伤口先匆匆来了这里,就是因为得知她好兄弟喝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他倒好,大半夜的刚洗了胃,现在就搁那抽烟!
这人是一点不要脸的。
鬼知道人家姓徐那老头子是不是在暗地里嘲笑他是菜鸟、骂他太嫩、说他酒桌文化都不会玩的?
他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后,打开了窗户,走到她面前时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发梢里的咖啡渍和衣服上的奶茶渍。
顿了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某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因为他家雾九总是丢三落四,更不会主动带包纸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他总是习惯性在口袋里备上这么一条。
省得她每次都擦到他的袖口上。
袖口多脏啊,病从口入,真是一点不讲卫生啊这小骗子。
回忆一霎起,却回味无穷迟迟无法平静。
良久,他把外套脱下,一齐放到温优度手上,“外面冷,遮一遮。”
温优度看着手上外套,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开门的声音、门即将关上的声音。
她开口道:“拿走,司洛林。”
司洛林回头看她:“穿一下吧,温优度你不是该在泥里的人。”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她看着手上外套,碰了碰,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是她在娱乐圈很少能感受到的一种温暖,这种温暖除了家里人,或许也就司洛林和褚颜午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死党愿意无条件给予了。
只是成人的世界、她选择的路,有时候不得不推开这些温暖的世界。
“你……”
温优度沉沉地叹了口气,表情管理都遮不住的疲惫慢慢涌上眼底。
似快要将她吞噬。
良久。
她才缓缓开口。
“老邬给我分析,说我可能上了某家娱乐巨头的防爆名单,又加上我出道时间短,没有代表作,所以死忠粉累积少,因此稍微买点水军,编造一些空xue来风的黑料,哪怕不是真的,但只要说的够真、够猎奇、逻辑够完美,就会有人信,而信的人多了,假的就是真的,娱乐圈的现状就是这样,新来的就是会被莫名其妙地针对,你的潜质越大,那被打压的就会越厉害,尤其当你威胁到某些人的蛋糕时,这种情况就会更加严重。”
他碰了碰她的肩膀。
“所以我一个讨厌宫心计的人也不得不和他们玩起宫心计,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就像现在,我不接受你的外套不是拒绝你的好意,是因为如果我今天早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出医院,哪怕我包裹得再严实,那不到下午就会传出关于我的各种黄料。”
她拨了拨手指,沉沉闭上了眼睛,“司洛林,你说人怎么能活得这么累呢?我自认不是一个神经过度敏感的人,可是短短两年而已,我在这个圈子里面已经快要待到精神崩溃了,无休止的猜忌,我看着互联网看不到身份的陌生人要么愚蠢不分青红皂白跟着骂人,要么坏心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处拱火,少有几个提醒要客观理智些的人却被莫名扣上粉籍然后被骂被针对,你说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慧眼识贼的人就那么少?为什么当看客的人那么多?我真的好累,累到已经想要放弃了,明明我最开始想做的事情,只是好好当一个演员,而已。”
“因为世界观是有差异的,大多数人又希望别人的所作所为兼容自己的行为逻辑,这是一件不可能又确实存在的事情。”
“因为没有人愿意永远向下兼容,而成年人大都有自己独立意识,附和你的不一定真的认同你,但骂你的一定不喜欢你。”
他顿了顿,“你会累,是因为这些你都懂,所以你看着你在的世界尔虞我诈地互相演戏,既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同流合污,可又被那样的现状时刻打击着积极性。”
温优度沉默地摁了摁自己的手指:“……我知道。”
“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心理医生。”司洛林看着她。
温优度微微一顿:“还没有……这么严重吧?”
其实熬过这个阶段就好了,司洛林很明白这种情况,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遇到任何事都是无声地熬过去。
于是,自我摸索着渡过了无数个,像这样子的难关。
那个时候他没想过向外求助,也并不知道,原来还有向外求助这一个选项。
在他的认知和世界观中,起初没有这个选项。
但即使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也不想好为人师地去教温优度该怎么做。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这一方面经验丰富。
所以更加知道,所有的共性之下,是那些完全无法重合的个性。
所以他不该教任何人做任何事。
这是他认为的、对这个世界保持的基本礼貌。
“因为心理医生可以帮助你梳理,梳理那些你不曾察觉的认知死角。”
良久。
坐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再说。”
他的外套被塞回他的怀里。
温优度走了。
出门前把自己整张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在电梯开门前,不知道为什么突起叛逆的心思。
猛得一把摘了口罩和帽子。
在电梯里的注视下,坚定地一脚踩进去,混入人流中。
天鹅颈直而不弯。
去他妈的流言蜚语。
清者自清,老娘躲个屁?!
在周围的闪光灯和几部举着的手机拍摄下,她从容不迫地排队、挂号、买烫伤膏和绷带。
保姆车上,她仰靠着椅背,胸口淡淡起伏着,助理淼淼在一旁喝着水浏览微博。
良久。
安静的车厢响起一声淡淡的“靠……”
温优度疲倦的眼皮掀了掀:“怎么了?”
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姐……你别生气……”
温优度的视线轻轻一瞥,看到微博一条热搜。
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身子疲累地窝进后座的椅子。
良久。
后座传来一阵阵哭泣。
一分钟前的微博热搜——
#温优度疑似去医院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