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颂微微一怔：“哦……是嘛？”

“是。”郗雾看向她，“因为太好猜了，你说的没错，我那个继父几斤几两我一清二楚，以他当时的人脉，根本不可能把我塞进世音这么难进的私高，起初我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师父他老人家的人脉，但是不对，因为世音的所有高层，不是司家的人就是褚家的人，所以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能力力排众议地做到，那就是车蕴庭。”

“当然，我只是猜到了结果，我并不知道原因，这个原因我在知道我就是司洛林那个白月光的时候才明白。”

“另外……”郗雾看着她，笑了，苦笑，“直到刚刚，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谈颂，你就是Ts吧？那个我从一进世音的校门就绕在耳边的人，你也是海市蜃楼的管理员，如果不是这样，我无法想象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私人的消息。”

谈颂淡淡看着她。

郗雾想到刚刚在小区里看到的她和父亲对骂的现场：“你很讨厌你的父母吧？你无数次打着温优度头号粉丝的名头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用网络暴力逼死其实无罪的孙利、用标签化的故事方式在网上暗示传播我拆散了温优度和司洛林这对青梅竹马的CP、不仅为你带来极大的粉丝量、流量，还给了你一个发泄的缺口，你痛恨你的家庭，但是不敢和他们撕破脸，因为你知道你的爸妈没有一个真的爱你，只是把你夹在中间利用你伤害对方，一旦你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撕破脸，你随时有会被他们抛弃的风险，而被抛弃的后果就是你会失去现在这样公主一般的富裕生活，你心里痛恨、压抑，所以就要靠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发泄，但是作为一个聪明的人，你很清楚，伤害别人是不为社会所认可、所接受的，所以你需要一个理由，那么什么理由最好用呢？”

郗雾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正义！”

谈颂的笑容逐渐消失。

郗雾胸口微微起伏，良久，久到谈颂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缓缓接起，按下免提：“喂？爸。”

郗雾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赔钱货！你去哪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

谈颂毫不意外，冷冷一笑，冷到有些渗人：“我？我在廖叔叔家啊……”

“你去那个老色鬼家干什么！”这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但是谈颂没有应，而是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往口袋里一丢，朝着郗雾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郗雾，我给你一个选择。”

郗雾皱眉。

她踩在廖广涛肩膀上：“要么，你进警察局，然后你妈的事情被彻底拖慢进度，直到真凶把所有可能的痕迹全部抹掉，要么……”

谈颂顿了顿：“你和我，一起，指证，谈家夫妇，为了报复强-奸他们女儿的廖广涛而亲手捅了他一刀。”

她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郗雾思考了将近一分钟，直到外面响起车喇叭的声音。

郗雾缓缓扭头看向她：“你和我说那些，是希望我和你一样厌恶这个诡计多端的世界，从而做你报复这个社会的帮凶对不对？”

谈颂眼睛慢慢冷下来，犹如暗处潜伏着的吐信毒蛇。

“你想和你的家庭来一场悬崖边缘的鱼死网破，你恨你的父母，恨到要他们死要他们坐牢，而我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有的时候我也恨不得和它来一场鱼死网破。”

“这确实是我们的共同点。”

“但是呢，我们最本质的区别就是，你不断深化你的仇恨，最终幻想实施，而我不会。”

“因为我在这个世上受到它再多的白眼和不公，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素未谋面过的无辜的人，我不知道蝴蝶效应最终会不会牵连到他们，但作为对生命基本的敬畏，我需要尊重那些陌生人。”

谈颂勾唇冷笑：“愚蠢至极，如果陌生人真的无罪，你怎么解释孙利的死？就算我是那个罪魁祸首，那那些陌生人就真的无辜？网暴下的雪崩是所有人的共同谋杀！”

“是。”郗雾看着她，“但陌生人之外的那些陌生人呢？”

谈颂一愣。

郗雾笑了，讽刺无比：“谈颂，你真的聪明绝顶，你让我再一次相信，世音真的有很多很多的天才，但是可惜，是天才不一定是好人。”

她收回和谈颂对视的视线，眼睛变得冷漠无光，不再和她废话了。

“你想知道我怎么做嘛？”

她拿起了手机，贴在耳边，眼睛却仍是盯着她的：“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谈颂，今天我教你，真正的正义，永远是浪漫至死不渝的高歌。”

电话那头“嘟”一声后接通。

郗雾薄唇轻启：“喂，110吗？我要自首。”